她浑身剧震,几乎拿不稳玉简!这……这难道是宗门藏经阁最顶层,传闻中唯有元婴长老立下大功方可申请一观的无上剑典?更让她心神几乎失守的是,在玉简扉页,那蕴含剑典总纲的文字下方,有一行以神识烙印的、带着苏砚独特冰冷剑意的小字:
「给那个引动我剑心之人。」
笔锋如剑刻,冷硬依旧,可在最后收笔的刹那,那剑意却微妙地一颤,泄露出了一丝几乎难以捕捉的……涟漪?
姜晚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苏砚。他却已转回身,重新面对那无尽云海,只留给她一个冰封般完美而疏离的侧影,仿佛方才那行足以在修仙界掀起滔天巨浪的题字,与他毫无干系。
“下去吧。三月后,外门大比,莫要堕了紫霄峰的名头。”他语气依旧平淡,下了逐客令。
姜晚握着那枚 suddenly 变得滚烫沉重的玉简,心乱如麻地退出剑阁。回到冰冷洞府,她迫不及待地布下禁制,全心沉入玉简。
《七情剑典》的奥义,彻底颠覆了她对修仙的认知。此典竟以人之喜、怒、忧、思、悲、恐、惊七种情愫为根基,引动天地灵气,衍化无上剑道。这与天衍宗乃至整个正道修仙界奉为主臬的“斩情断欲,明心见性”之道,简直背道而驰!姜晚越看越是心惊,同时也隐隐感到,这剑典中阐述的以情驭气之法,竟莫名地契合她总是难以彻底压抑的、丰富而敏感的内心。难道师尊看出她无法走通绝情道,才……
往后的日子,她将所有心力都投入参悟《七情剑典》。修为果然开始松动,对剑道的理解也踏入一个全新天地。然而,她与苏砚之间,那层看不见的冰墙似乎更厚了。他不再单独召见,偶尔在峰内小径遇见,他亦是眸光清淡地一扫而过,宛如看一株草木、一块山石,便御剑而去,留下她对着他消失的方向怔然出神。
一次,她接取宗门任务,前往宗门禁地“残剑渊”外围采集一种只在凛冽剑意中生长的灵草。任务完成,鬼使神差地,她仗着对《七情剑典》的新悟,向渊内更深处探寻了一小段距离。在一处人迹罕至的隐秘石壁下,她停住了脚步。
石壁上剑痕累累,充斥着各种狂暴、绝望、不甘的剑意残留,是历代进入此地悟剑或坐化的前辈所留。然而,有几道剑痕却格外新锐,剑气森然,未散丝毫死寂之意。她走近细看,心脏骤然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在那最新、也最深刻的剑痕之旁,有人以指为笔,在坚硬逾铁的玄石上,刻下了一行小字。那笔迹,她绝不会认错——是苏砚的!
「自你离去,望月崖的雪,再未化过。」
望月崖,紫霄峰后山最高的一处孤崖,亦是苏砚平日独自悟剑、鲜有人敢打扰的清静之地。姜晚初入紫霄峰时,曾因迷路误入过一次,记得那时崖上虽积着厚厚的雪,但崖边几株顽强的寒梅依旧绽放着点点殷红。此刻,看着这行字,她仿佛看到那个月白身影,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独立于万丈孤崖之巅,周身风雪如刀,却因他那颗彻底冰封的道心,连天地间的冰雪,都失去了融化的温度。
他口中的“你”,是谁?
一股混合着酸涩、失落、还有一丝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悸动,狠狠攫住了姜晚。她猛然想起,约莫一年前,一位与师尊相交数百年、容颜倾世、修为高深的云游仙子曾来访紫霄峰,小住了半月。那半月,紫霄峰巅似乎都多了几分暖意。仙子离去后不久,师尊便越发冷寂……难道,让师尊道心波动、以至望月崖积雪不化的,是那位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