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施舍口吻,仿佛我还在痴等他回头。
我轻笑一声。
“顾言辞,你是不是忘了,这里是定安侯府,不是你顾家。”
“我让你住揽月轩,是给你留的最后一点体面。你若再不知好歹,就带着你的心上人,立刻滚出去。”
他脸色铁青,“你!”
苏晚晚却忽然捂住肚子,痛呼一声,身子软软地倒了下去。
“哎呀,我的肚子……好痛……”
顾言辞脸色大变,立刻弯腰将她抱起,紧张地吼道:“快传大夫!快!”
他抱着苏晚晚,匆匆离去,经过我身边时,脚步一顿,眼神里满是失望和责备。
“沈清辞,若是晚晚和孩子有任何差池,我绝不会原谅你!”
看着他焦急离去的背影,我只觉得讽刺。
曾几何时,他也会因为我的一声咳嗽而紧张整夜。
如今,他所有的关切和紧张,都给了另一个女人。
而我,成了他眼中恶毒的罪人。
3
苏晚晚的孩子自然是无碍的。
不过是些惯用的后宅伎俩,我七年前便已见得多了。
顾言辞却信以为真,对我愈发冷淡疏离。
他虽还住在揽月轩,却日日与苏晚晚出双入对,丝毫不顾及侯府的颜面。
他带她去京郊策马,为她一掷千金买下城西最大的绸缎庄,甚至在公开的诗会上,当着满座宾客的面,为她作了一首《江南好》。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晚舟唱晚,辞君心安。”
一时间,京都流言四起。
人人都说,定安侯府的赘婿顾言辞,厌弃了家中的“第一才女”,与一位江南来的佳人情投意合。
更有人说,我沈清辞善妒成性,结婚七年无所出,如今连夫君唯一的血脉都容不下。
我那位体弱多病、常年闭门养病的弟弟,当今的定安侯沈清越,都听闻了风声,特意将我叫了过去。
“姐姐,那顾言辞,当真如此放肆?”
清越坐在轮椅上,脸色苍白,一双眼却清亮得骇人。
我为他披上一件外氅,“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不值得你费神。”
他却冷笑一声,剧烈地咳嗽起来。
“上不得台面?他如今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样不是我侯府给的?他竟敢如此折辱你,折辱我沈家!”
“姐姐,你一句话,我便让人打断他的腿,将他和那个女人一起扔出京都!”
我按住他的手,轻声道:“清越,别动怒,你的身子要紧。”
“区区一个顾言辞,还用不着你出手。”
清越看着我,眼中的戾气渐渐散去,化为一丝担忧。
“姐姐,你……是不是还念着旧情?”
我摇了摇头。
旧情?
或许有过吧。
但在他带着别的女人和孩子,站在我面前,跟我谈“恩情”的那一刻,就都烟消云散了。
月底的家宴,是为庆祝祖母寿辰。
顾言辞竟堂而皇之地带着苏晚晚出席了。
她穿着一身水绿色的长裙,小腹微隆,脸上带着不谙世事的纯真笑容,挽着顾言辞的胳膊,仿佛她才是这里的女主人。
席间,她“无意”间打翻了酒杯,弄湿了我的裙角。
“哎呀,对不起姐姐,我手笨。”
她嘴上道着歉,眼里却没有丝毫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