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西告诉我，公益基金会已经按照计划开始接触林夕母女，以常规援助的名义提供了医疗费用支持。
林夕虽然疑惑，但最终还是接受了帮助，她还给我手写了一封感谢信，陆西也一并带给了我。
信纸是最普通的米白色，边缘有些微微的毛边，字迹娟秀却带着一丝用力的颤抖，能看出她写这封信时的郑重与感激。
她在信里说，母亲的病情因为及时的治疗已经稳定了许多，她终于可以稍微松口气，甚至有时间在书店的角落里读自己喜欢的书了。
她还说，不知道这位好心的“社会爱心人士”是谁，但会永远记得这份善意，未来也会尽自己所能去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人。
我摩挲着那张薄薄的信纸，眼眶有些发热。原来，仅仅是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帮助，就能给一个身处困境的人带来如此多的光亮。
这让我更加确信，我的选择没有错。
我在书房里，默默在笔记本上的第一项后面画上对勾。
接下来的时间，我要好好跟我的爱人告别。
08.
我开始列一个清单，把那些我们曾经约定好却一直没来得及做的事情一一写下来。
去海边看日出，去山顶等一场日落，在初雪的日子里窝在沙发上看老电影，甚至还有他念叨了很久的、要去尝试的那家藏在巷子里的老字号面馆。
每写下一项，心口就像被羽毛轻轻扫过，泛起一阵酸涩的痒意。
我知道，这些约定里的未来，我已经无法完整地陪他走下去了，但至少，我想在剩下的时间里，把这些碎片拼凑成一段能让他日后想起时，不只有悲伤的回忆。
那天晚上，沈砚加班到很晚才回来。
他轻手轻脚地走进卧室时，我正背对着他躺在床上，假装已经睡着。
他在床边站了很久，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背上，带着浓浓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然后，他俯下身，在我发顶轻轻印下一个吻，动作轻柔得像怕惊扰了我的梦。
「念念，晚安。」他的声音很低，带着沙哑。
我紧闭着眼睛，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忍住没有转过身去抱住他。
第二天一早，我把那张写满约定的清单放在了他的公文包上。
他看到清单时，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眼底泛起难以置信的惊喜和光亮。
「这是……」
他拿起清单，逐字逐句地读着，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那些被我们搁置的细碎愿望，此刻像散落的星辰，在纸上重新闪烁起光芒。
他猛地抬头看向我，眼睛里盛着满满的笑意，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却又在看清我眼底深处的复杂情绪时，笑容微微一滞。
「念念，你……」
「这段时间太忙了，这是给我们阿砚的奖励！」
我抢在他追问前开口，故意扬起下巴笑得狡黠，「就当是……婚前旅行行？把之前欠你的浪漫，一次性都补给你。」
我能感觉到他看我的眼神里，惊喜渐渐被一种更深沉的情绪覆盖，那是种混杂着心疼与困惑的温柔。
他放下清单，伸手将我揽进怀里，力道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轻柔，仿佛我是易碎的琉璃。
「好，」他的声音贴着我的耳畔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喟叹，「你想什么时候去，我们就什么时候去，所有的事情都听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