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现，她车里的ETC记录，有好几次都在深夜时分，从距离我们家三十公里外的一个高档温泉酒店出口驶出。而她告诉我的，是她在公司通宵写方案。
我甚至发现，她新办了一张信用卡，账单地址却寄到了一个我完全陌生的地址。
证据越来越多，像一张正在慢慢收紧的网。而舒窈，就是那只还在网中央，自以为聪明地翩翩起舞的蝴蝶。她享受着谎言带来的刺激，享受着将我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快感，却不知道，织网的猎人，已经露出了冰冷的獠牙。
引爆这一切的，是一张购物小票。
那天，我帮她收拾扔在玄关的包，一张折叠起来的小票从夹层里掉了出来。是一家高端男士内衣品牌的，消费日期是上个周三，她“上瑜伽课”的那天。
消费金额，5888元。
我记得很清楚，我所有的内裤，都是优衣库买的，几十块一条，舒服耐穿。我从不穿这个牌子。
我拿着那张轻飘飘的小票，感觉却有千斤重。它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我指尖发麻。
就在那时，舒窈洗完澡，哼着歌从浴室里走出来。她裹着浴巾，头发湿漉漉地滴着水，看到我手里的东西，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秒。
仅仅一秒。
她立刻恢复了自然，走过来，亲昵地搂住我的脖子，在我脸上啄了一下，语气轻松得像在谈论天气：“老公，看什么呢？”
“没什么，”我把小票递到她眼前，声音平静得可怕，“给你弟弟买的？”
舒窈的弟弟，还在上大学，一个月生活费两千块，穿5888一套的内衣？她自己都不信。
她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笑得更甜了，伸手拿过小票，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在销毁一个无足轻重的垃圾。
“哎呀，你忘了？下个月不是周总监生日嘛，部门凑钱给他买的礼物。我先垫付的。”她口中的周总监，是她新上任的顶头上司。
一个完美的、毫无破绽的理由。
如果我没有在那张小票的背面，看到一个用口红印上去的、极其潦草的字迹——“白”。
周慕白。
这个名字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我脑中所有的迷雾。
他是我们小区的“明星人物”。三十出头，据说是海归金融精英，现在是自由投资人。长得人模狗样，永远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戴着金丝眼镜，斯文儒雅。他住在我们隔壁那栋楼的顶层复式，开一辆白色的玛莎拉蒂。
舒窈不止一次在我面前“无意”中提起他。
“老公，你看人家周先生，又年轻又有为。”
“周先生今天在业主群里发的那个理财建议，好专业啊。”
“唉，要是你也能像周先生那么会赚钱就好了。”
原来，那个“白”，不是白色的白，是周慕白的白。
我看着舒窈那张依旧挂着甜蜜笑容的脸，那双曾经让我沉溺的眼睛里，此刻写满了谎言和算计。我的心，在那一刻，彻底死了。
哀莫大于心死。
当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爱彻底消失时，剩下的，就只有纯粹的、冰冷的理智。
我笑了。
是的，我笑了。发自内心地笑了。
舒窈被我的笑弄得有些发毛，她试探性地问：“老公，你怎么了？笑得好奇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