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疲倦、追求极致”。
这两个词，他说得特别重。
我喝了口茶，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
他不仅极力将顾清姿塑造成一个没有弱点的“完人”，还在对话中，不断地、看似不经意地，提到他们公司的一款产品。
“……尤其是我们公司最新研发的‘神经抑制手环’，采用了最先进的微电流技术，能帮助外科医生在长时间高强度手术中，保持手部肌肉的绝对稳定。顾主任用过之后，都赞不绝口，说这是外科医生的福音……”
图穷匕见了。
这小子，是想借我的笔，给他自己的产品打广告。
把顾清姿捧成“神”，然后告诉大家，这个“神”之所以这么神，就是因为用了他的“神器”。
好一招捆绑营销。
饭局的后半段，他甚至隐晦地提起，他和我们宣传科的刘主任关系不错。
“刘主任是个很有远见的人。以后咱们科室，哦不，是你们科室，有什么活动需要赞助，或者预算紧张，沈老师你随时开口，我这边一定全力支持。”
这话说的，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收买”。
软硬兼施，压迫感十足。
尤其是他那种半开玩笑半炫耀的口吻——“清姿这个人，生活上还得我们这些‘朋友’多照顾”，更是让我心里一阵无名火起。
那语气，充满了炫耀和占有欲，好像顾清姿是他的私有物品一样。
这顿饭，我吃得索然无味，但目的达到了。
我基本可以确定，顾清姿的秘密，和这个林晖，以及他那个所谓的“手环”，脱不了干系。
回到办公室，我立刻以“需要核对宣传稿中涉及的设备型号及参数”为由，向设备科申请了心外科近半年的高精尖设备使用记录。
刘主任那边，我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
拿到记录后，我又从气象局网站上，下载了这半年的逐日天气数据。
我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像个搞情报工作的特工。
我将天气记录、顾清姿的手术排班表、以及那份设备使用记录，三份表格并排放在电脑屏幕上。
然后，我开始逐一进行交叉比对。
晴天，手术正常，设备使用记录里没有那个“手环”。
阴天，手术正常，没有手环。
小雨，手术正常，没有手环。
……
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我的鼠标，停在了三个月前的一天。
天气：大暴雨。
手术排班：顾清姿，主刀，“冠状动脉搭桥术”。
设备使用记录：赫然登记着——“‘脉冲’神经抑制手环，一只。”
我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我立刻按照这个模式，继续往下筛查。
结果，让我倒吸一口凉气。
一个惊人的规律，清晰地浮现在我眼前：
这半年来，所有“大雨”或“暴雨”的日子，只要有顾清姿主刀的手术，设备使用记录里，必然会出现那个“神经抑制手环”！
无一例外！
而我之前发现的那场有瑕疵的手术，恰恰是为数不多的几次，天气记录为“雷阵雨”，但设备使用记录里，没有那个手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