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勇头子伸出手，小心翼翼探了探他的鼻息。
猛地，他像被烫到一样缩回手，脸色煞白，连退好几步！
“死……死了！这个也死了！”他声音发干，“跪着……睁着眼死的！”
所有乡勇都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这景象太诡异了！
“那……那个呢？”有人指着角落里的林婉儿。
林婉儿似乎被他们的动静惊扰，突然咯咯地笑了起来，声音尖利又空洞，在破庙里回荡，格外瘆人。她一边笑，一边用手拍打着地面，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情。
乡勇们毛骨悚然。
“疯了！彻底疯了！” “快！快去禀报里正！死了两个！疯了一个！” “这地方不能待了！邪性！太邪性了！”
他们再也顾不得其他，慌不择路地逃出了野庙，仿佛后面有厉鬼追赶。
破庙里，重新恢复了死寂。
只剩下林婉儿时而咯咯傻笑，时而低声呓语的声音。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绕过王氏的尸体，走到依旧跪着的、早已僵硬的林啸天面前。
她歪着头，好奇地看着父亲怒睁的、空洞的眼睛，看了好久。
然后，她伸出肮脏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林啸天冰冷僵硬的脸颊。
“爹……”她含糊不清地叫了一声，随即又吃吃地笑起来，“不动……嘻嘻……都不动了……”
她似乎觉得无趣了，转过身，深一脚浅一脚地，蹒跚着走出了野庙，走进了外面依旧淅淅沥沥的秋雨之中。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哼着不成调的音节，身影在灰蒙蒙的雨幕里，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最终消失在一片荒芜的尽头。
……
云海仙宫，观星台。
林珞静立于此，周身星辉流转，仿佛与浩瀚宇宙融为一体。
她缓缓睁开眼，眸中星河流转，倒映着世间万象生灭，最终归于一片亘古的平静。
在她身后，那断裂的、最后一丝与此方世界纠葛的因果线，彻底消散，再无痕迹。
瘸腿老狗趴在一旁，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尾巴懒洋洋地扫了一下光滑的地面。
“啧，戏终人散，一地鸡毛。”它沙哑地嘀咕，“真是……毫无惊喜的结局。”
林珞没有回头，目光仿佛穿透了无尽时空，看到了那间破败野庙里的最终景象，看到了那消失在雨幕中的疯癫身影。
她的脸上，无悲无喜，无恨无悯。
就像看着一粒尘埃，在风中起落，最终归于泥土。
微不足道，且……毫无意义。
“尘埃落定。”
她淡淡开口，声音清冷，融入周遭无尽的星辉与寂寥之中，不起丝毫波澜。
仿佛那十年恩怨，那场惊天动地的归来，那场精心设计的漫长惩罚，于她而言，真的只是随手拂去的一粒微尘。
云海之下，万家灯火如豆，各有各的悲欢，各有各的挣扎。
而云海之上，唯有永恒的寂静，与大道同辉。
云海仙宫，万籁俱寂，唯有星辉与道韵无声流淌。
观星台上，林珞周身的气息愈发缥缈，仿佛下一瞬便要化入这无垠宇宙。那场持续了十年的恩怨，那场惊天动地的归来，那场漫长而冰冷的惩罚，似乎真的随着最后一丝因果的断裂，彻底从她心湖中抹去，未留下一丝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