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用推子修修后脑勺了。" 周老师递过热毛巾,"你爸最讲究这个,说推子要像犁地似的,一下一下走直线。" 小周接过推子,金属外壳还带着周老师掌心的温度。嗡嗡的电机声里,她仿佛看见父亲在煤油灯下打磨推子刀片,火星溅在他粗布围裙上,开出细小的花。
暮色渐浓,李爷爷枕着雪花膏的香气沉沉睡去。小周把记忆触发包重新整理好,将《东方红》磁带轻轻放进老人手心。走廊尽头,新入住的张奶奶正对着镜子发呆,护理员正给她戴上父亲留下的老式发夹。
理发店的霓虹招牌亮起时,小周终于完成了最后一个客人的发型。她收拾工具时,发现李爷爷的笔记本里夹着张泛黄照片:穿军装的青年搂着扎碎花裙的姑娘,背后是飘扬的红旗和崭新的粮站。照片背面,歪歪扭扭写着:1965,我的春天。
周老师锁上店门时,小周还在擦拭镜子。铜制门环在暮色里泛着暖光,锁舌咬合的咔嗒声惊飞了屋檐下的麻雀。这扇枣红色木门承载着三代人的记忆,门板上深浅不一的刻痕,是父亲带着小周练习握剪刀时留下的,如今最小的那道划痕,已经齐着小周的眉骨。
"你爸常说,镜子里照的不只是头发。" 老人拄着拐杖走到门口,檀木杖头在青石板上敲出笃笃声响。暮色漫过老人斑白的鬓角,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几乎要与墙上悬挂的老照片重叠 —— 照片里年轻的父亲穿着笔挺的军装,胸前的军功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小周停下手中的动作,目光落在镜中老人布满皱纹的脸上。这面老镜子见证过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