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残雪
塞北，断刃崖。
风卷着雪，如刀割面，
天地之间一片混沌。
雪下得像是为谁送葬——
铺天盖地，无休无止。
苏烬雪伏在血泥里，
青衣碎成褴褛布条，
像被岁月撕扯过的旧梦。
她的心口插着一柄剑，
剑名“折霜”，寒光犹存，
剑柄上缠着褪色的红绳——
那是她十岁那年，
亲手为他系上的。
沈如晦站在她面前，
握剑的手第一次发抖。
“沈如晦……”
她声音轻得像雪落，
唇角却扬起一个极淡的笑，
“我死了，你是不是就能记住我了？”
他不语，眼底裂开一道深渊。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
握住剑锋，一寸一寸，
将它往心口深处按去。
“可惜……连恨……我都不舍得给你。”
话音未落，远处轰然巨响。
雪崩自崖顶倾泻而下，
如天幕崩塌，白茫茫一片，
吞噬了断刃崖，
也吞噬了她最后的呼吸。
天地归寂。
爱与罪，恩与仇，皆被深埋于雪下。
第1章 雪落时
苏烬雪十岁那年，
雪落山庄的红绸还没摘，
雪就先落了。
那天早上她还在院子里追着一只花蝴蝶跑，
鞋都跑丢了一只。
娘亲谢清商站在廊下笑她：
“阿雪，慢点跑，摔了可没人背你。”
她回头做个鬼脸，
顺手抄起一把雪团就往娘亲身上扔。
谢清商也不恼，轻轻一扬袖，
那雪团就化成雾气散了——
江湖人称“雪观音”，
不是白叫的。
梨花白在炉上温着，
香气顺着风飘满整个山庄。
谢清商从发间取下一支玉梅簪，
轻轻插在女儿发上：
“阿雪，十岁了，是大姑娘了。
愿你一生无灾无劫，平安喜乐。”
苏烬雪仰着头，
笑得眼睛弯成月牙：
“娘，那我能不能要个糖人？
还有，沈如晦说他今天要练出‘落雪十三剑’第三式，
我要去瞧热闹！”
谢清商笑着点头：“去吧，别闹他。”
沈如晦是庄主苏镜寒故人之子，
来了三年，整天懒懒散散，
练剑像在打瞌睡。
苏镜寒气得直瞪眼，
罚他跪雪地。
可这小子跪着还能偷吃点心，
被苏烬雪撞见好几回。
她一路小跑去找他，
还没到练武场，天就黑了。
不是夜幕降临，是火光遮了天。
她愣在原地，
看见山庄东侧的藏书阁已经烧塌，
黑烟滚滚，惨叫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有人在喊：“天听来了！”
“快护住庄主！”
她拔腿往回跑，可刚拐过回廊，
就看见父亲苏镜寒被一杆长枪贯穿双手，
整个人像破布娃娃一样被钉在“落雪十三剑”的牌匾上。
那块她从小仰望的匾额，
此刻正往下滴血。
血顺着“雪”字的笔画流下来，
像一条条红蛇，爬满了她的视线。
“爹——！”
她尖叫着冲过去，
可一只冰冷的手猛地捂住她的嘴，
将她拖进暗道。
是娘。
谢清商的脸白得像纸，
眼神却亮得吓人。
她把女儿推进密道，声音又轻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