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曾之航笑容更深:“是啊,我们还没好够呢,他就走了。”

来人再不敢多话,拿着签好的解约书落荒而逃。

给宫瑾的工作室善完后,把工作室几个女孩子安顿好,曾之航去了趟交管局。

出院后不久,那场车祸的结论就出来了。大雾天,大货变道的时候侧翻倒地,后车超速醉驾一头撞了上去,她和宫瑾的车只是这十几辆连环追尾车中的普通一员,被挤扁在中间,前后变形,气囊全部弹出,玻璃碎了一地。宫瑾当时正在绘声绘色地给她讲他在剧组如何指导出道不久的小演员拍打戏,电光石火间,他只来得及向右猛打了一把方向盘,让主驾正对前车,然后无可避免地卷进了这惨烈现场。

他们不是这场车祸的主责方,却也不知该向谁问责。曾之航隔着玻璃见到了肇事司机,看上去老实巴交的,听说她是死者家属痛哭流涕求他谅解。她嘴唇翕动,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能说什么呢,人都没了。

曾之航一步步跟着带她走流程的小哥,签了责任认定书,申请了民事赔偿,哪怕知道这赔偿最终多半无疾而终。最后小哥把她送到门口,交给她一袋遗物。打开袋子,里面东西不多,一个屏幕破碎的手机,还有一枚戒指。

那戒指已经清洗干净,只是大概在水泥地上碾磨过,表面都是划痕,圈也变形了。曾之航伸手试了试,已经套不进左手的无名指。她想了想,把脖子上的项链解下来,那上面曾经挂着一只彩色的小蝴蝶,车祸的时候戳进了她的锁骨,被医生剪断丢弃了,唯有链子还在。曾之航把手上的戒指摘下来,两只戒指一并串在项链上,昂首走了出去。

当天晚上,曾之航做了个梦。

她只觉自己掉入了沉沉虚空,四周影影绰绰看不真切,仿佛笼在一团白色的岚雾中,鼻端还萦绕着隐隐约约的清晨松柏带露的清气。她试着伸出手,探知不到身边有什么可触之物,脚下也是虚虚浮浮,好似踩在未干的泥土上,每一步带着一点向下沉陷的滑。前方仿佛有一团白色柔和的光,越是靠近,那光越明亮起来,使人一见即觉宁静祥和。她望着那光,心里没来由生出一股希冀,脚步也好似轻快了起来。她小步跑起来,直到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那怀抱的触感她再熟悉不过,那人个头比她高大约十厘米,宽肩薄背,抱起来比看上去坚实得多。卫衣上还留有淡淡的衣物柔顺剂的气味,这款洗衣珠还是她挑的,说松木清香正配她家有点洁癖的射手座。曾之航心里没来由地委屈起来,搂住男人的胳膊不肯松手。阿瑾,他们说你死了,他们骗我。

男人的脸看不真切,他什么也没说,沉默地搂住曾之航的腰。半晌,曾之航听见他低低叹了口气,然后自己的唇上覆了一片温软。

这触感好似有温度般真实。不对,这是梦。曾之航猛地惊醒,像濒临溺水之人抓住一块浮木那样大口喘气——黑暗中,她看到阿瑾坐在床尾,用那双宫瑾的眼睛一错不错的望着她。

“对不起,曾老师,我听到你一直在喊阿瑾……”

“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