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撇我一眼,那样子像在说,扯什么算。
我难为情的别过脸,假装看她宫里的菊花。
又到了秋日,东宫的秋菊开得灿烂金黄,像金子似的晃人的眼。
赵明致也爱菊,花中君子嘛,他爱也正常。
只是我不擅侍弄,他当宝贝似的金丝菊被我弄死了,他就再也不养了。
前几日我路过他的花园,那菊花连根都烂了。
人不在了就是这样,所有他曾留下的痕迹都不能再恢复如初。
没了就是没了。
赵琅上完课,我带着他回去,临走太子妃让人挖了一盆菊花给我。
“这是-”
我有些惊讶,但是太子妃身边的宫女跟她一个性子,不多话,给了东西行个礼就走了。
剩我抱着个大花盆,出了宫。
赵琅说,“太子妃为什么送母妃你菊花?”
菊花是祭祀之用,洛阳王的冥祀快到了,她应该是让我拿去给赵明致上一炷香。
却原来,已经三年了吗?
可真快啊。
12
这一年的除夕夜,宫里没有召我,也没有办除夕宴。
西北下了暴雪,西夏人饿疯了,在西北那边打了好几场仗,到了年底也没消停。
皇后说定安王本来打算回京的,也回不成了。
其实定安王以前也不常回来,不知道现在怎么非要年年回了。
总不会是为了赵明致那一副尸骨吧?
我好笑的想。
因为西北战事吃紧,上京城的气氛也不好,街面商铺少了许多鲜艳的装扮。
连宫里也是。
皇后娘娘缩减内宫用度,为西北筹措军费,这事交给了太子妃去办。
我想着自己虽然不住在宫里,但毕竟也是王妃,应该为朝廷尽份力,所以抱着自己的首饰盒去了东宫。
东宫我最近常来,已经熟门熟路,今日却有些不一样,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殿内砰的一声瓷器落地的声音。
我顿住脚步。
“我不准你去!”是太子妃的声音,“西北那么凶险,你贵为储君,为什么要以身犯险?!”
然后是太子的声音,“西北战事惨烈,十三皇叔受了伤,总要有人去,本宫身为储君,此时不站出来,难道还等着别人为我赵家江山出力。”
这几日因定安王受伤的事,朝中有意派遣另一大将去西北辅助。
朝堂上还没议出合适的人选,没想到太子想去。
“让别人去又怎么样,食君之禄分君之忧,这本就是他们分内的事。”太子妃的声音含着哽咽。
太子没回应。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我正想悄悄后退,又听太子妃带着泣音道,“你说没有危险,你只在后方,可是战场之上刀剑无眼,谁知道会怎么样?!当年十六皇叔也是天潢贵胄,最后还不是死在了那!”
我脚步一滞,踩断了脚下的枯枝。
“谁?!”太子从殿内奔出,见是我,脸色变了几变,“十六皇婶?”
我抬起头,正好太子妃也走了出来,夫妻两个站在廊下,脸上都是忐忑的神色。
倒是第一次见太子妃这般局促。
我正想开口说了句不要紧,赵琅与太子刚好下学回来了。
“母妃。”赵琅过来牵住我的手。
我低头冲他笑了笑,又与太子见了礼。
太子小大人模样的给我还了礼,问,“十六皇奶奶是来接琅皇叔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