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有洁癖，却总喜欢把我的房间弄得一团糟。
我跪在地上，擦拭着她洒在地上的红色颜料，就像在擦拭一滩真正的血迹。
擦到床底时，我摸到了一个硬硬的盒子。
我拿出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叠检查报告。
最上面一张，姓名栏赫然写着：张翠花。
诊断结果那一行，几个黑体字刺痛了我的眼睛。
肾脏功能重度衰竭。
建议尽快进行移植手术。
我拿着那张薄薄的纸，指尖冰凉。
原来，她真的快要死了。
难怪她明知我有心脏病，却还是一次次故意吓我。
有什么比自己亲女儿的肾脏更合适的呢？
我的心，没有一丝波澜，甚至还涌起一股病态的快意。
张翠花，你的报应，来了。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我脑中生根发芽。
我妈不知道我发现了她的秘密。
她和我爸喝完早茶回来，见我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还差不多，总算有点当女儿的样子。”
她把一袋打包的虾饺扔在桌上，“赏你的。”
那语气，像是在施舍路边的乞丐。
我没有动，只是低着头，小声说。
“妈，对不起，早上是我不对，不该跟你顶嘴。”
她显然很受用，哼了一声，“知道错就好。我做的一切，还不都是为了你和你弟。”
又是为了我弟。
我弟苏阳，比我小三岁，是他们老苏家的命根子，也是我妈张翠花的心头肉。
从小到大，好吃的，好玩的，都是苏阳的。
而我，只有在他闯祸后，替他背锅的份。
“对了，”张翠花像是想起了什么，“你弟说他想换个新手机，最新款的那个，要一万多。你这个月工资发了吧？先拿一万给你弟。”
又是这样。
苏阳二十三岁了，游手好闲，没有一份正经工作，全靠我养着。
以前，我会争辩，会反抗。
但今天，我只是顺从地点了点头。
“好。”
我妈很意外，多看了我两眼，“今天怎么这么听话？”
我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妈，我想通了，你是对的。弟弟是家里唯一的男孩，是该对他好点。”
我的顺从，让我妈彻底放下了戒心。
她大概以为，早上的那场惊吓，终于把我这个不孝女给彻底吓服帖了。
晚上，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
饭桌上，我妈突然放下筷子，捂着腰，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哎哟……我的腰……疼死我了……”
我爸苏建军立刻紧张起来，“翠花，又疼了？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看什么看！老毛病了！”张翠花瞪了他一眼，然后把目光转向我，“念念，过来，给我捶捶。”
这是好戏开场了。
我放下碗，走到她身后，听话地给她捶背。
“轻了……没吃饭吗？”
“重了！想捶死我啊！”
她不断地挑剔着，折磨着我。
我爸在一旁看着，一言不发，像个隐形人。
我弟苏阳则戴着耳机，一边打游戏，一边往嘴里塞肉，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这就是我的家。
一个冷漠的，病态的，以折磨我为乐的家。
我一边捶着，一边状似无意地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