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杯。"我亲自把酒杯推过去，"敬《银河便利店》的下载量。"
她仰头灌下去的样子像喝敌敌畏。酒液顺着下巴流进锁骨窝，在月牙疤痕上积成小水洼。睫毛沾了泪，湿漉漉地粘在一起。
"陆总满意了？"她突然揪住我领带，薄荷糖的气味混着酒气喷在我喉结上，"您是不是特享受...看我出丑..."
后半句糊在喉咙里。她身子一歪，前额重重撞上我肩膀。发丝间丙烯颜料的味道刺得我鼻腔发痒，像小时候画室里打翻的松节油。
陈默举着手机站在两米外。镜头红灯一闪，正好拍到她揪着我喊："陆冰山是我的！"尾音拐着弯，惊飞了露台上的白孔雀。
第二天她踹开我办公室时，手机差点怼到我脸上。
"删掉！"她嗓子哑得像砂纸，"你这是侵犯肖像权！"
我按下投影遥控器。墙面突然弹出她抱着罗马柱告白的4K视频，连睫毛膏晕染的熊猫眼都纤毫毕现。
"备份了37份。"我点开云存储，"要不要发你邮箱？"
她夺门而出的样子像被点燃的窜天猴。门框上挂着的浣熊公仔晃了晃，掉下一簇橘色绒毛。
陈默欲言又止地看着我手机。锁屏上正是苏晓醉眼朦胧的特写，她发间别着的星月发卡反着光，和福利院照片里别的一模一样。
"技术部刚破解完最后一道加密。"他递来平板，"核心代码里藏着这个。"
屏幕上是段像素风动画：小浣熊们炸毁写着"长青集团"的大楼后，集体蹲在废墟上折纸船。每艘船里都坐着个Q版小女孩，怀里抱着破布熊。
我关掉动画："她人呢？"
"抱着笔记本躲去天台了。"陈默顿了顿，"在改《银河便利店》的结局。"
电梯直达顶楼时，暴雨刚停。苏晓蜷在通风管后面涂涂改改，听到脚步声立刻合上电脑。
"来谈条件？"她眼睛还肿着，"视频换源代码？"
我扔过去一罐冰可乐。她接住时拉环朝外，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她拿咖啡杯的姿势。
"代码你留着。"我蹲下来平视她，"结局改成什么样了？"
她突然把电脑转过来。屏幕上的星际浣熊们正在修新大楼，屋顶招牌闪着"阳光福利院"五个字。角落里多了个穿西装的小人，正踮脚往功德箱里塞金桔树苗。
"烂好人结局。"她鼻尖发红，"满意了？"
我伸手擦掉她脸颊的铅笔印。她没躲，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和十五年前那个缩在福利院走廊的小女孩重叠在一起。
手机突然震动。林总监群发的邮件赫然写着：《关于苏晓学历造假的调查报告》。
苏晓猛地站起来。她膝盖撞翻可乐罐，褐色液体漫过我们俩的鞋尖，像那天泼在我衬衫上的咖啡。
"好玩吗？"她声音发抖，"先给我希望再..."
我拽住她手腕点开回复键。邮件发出提示音响起时，她盯着屏幕上"已撤回"三个字，瞳孔地震般收缩。
"视频不会外传。"我把手机塞回口袋，"但来电显示不保证。"
她追到电梯口时，我已经按下关门键。透过缝隙看见她跺着脚骂方言，荧光橘的鞋带在夕阳下烧成两簇火苗。
当晚监控室屏幕亮到凌晨。苏晓趴在工位上睡着了，手里攥着那只掉毛的浣熊公仔。我调出内网后台，把她设计的Q版小人设成了全公司电脑的强制屏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