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政局的门口，雨下得挺大。
我没带伞。
陈浩把那份离婚协议推到我面前。
他旁边的女人，叫张琪，肚子已经有点显怀了。
她给我递过来一支笔。
“签吧，林瑶。”陈浩说。
他的语气，就像在谈一笔几百块的生意。
我看了看协议。
房子，车子，存款，我什么都不要。
净身出户。
也行。
我拿起笔，没犹豫，直接在末尾签上了我的名字。
林瑶。
写完，我把笔帽盖上，放回桌上。
“好了。”我说。
陈浩好像有点意外，他可能以为我会哭，会闹。
我没有。
张琪笑了，笑得挺得意。
她伸手想去拿那份协议。
我用手指按住了。
“等等。”
陈浩皱了皱眉，“你还想干嘛？林瑶，别太难看。”
我没看他。
我看着桌上那串钥匙。
上面除了他那辆宝马的钥匙，还有一把很旧的，沾着点油污的。
是他以前创业时开的那辆破皮卡。
“这个，我要。”我指了指那把旧钥匙。
陈浩愣了一下。
张琪也愣了一下，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要那堆破铜烂铁干嘛？林瑶，你脑子坏掉了吗？”她问。
“开走它，我需要一辆车。”我平静地说。
“行，给你。”陈浩很不耐烦地把那串钥匙丢给我，“赶紧滚。”
我拿起钥匙，站起身。
自始至终，我没再看他们两个一眼。
我转身走进了雨里。
雨水打在脸上，冰凉。
挺好。
至少比待在那个屋子里，感觉要干净点。
2
我把那辆破皮卡，开回了老家。
一个地图上都快找不到的小山村。
车子停在村口的歪脖子树下时，整个村子都轰动了。
我爸妈第一个冲了出来。
“瑶瑶？你怎么回来了？浩子呢？”我妈拉着我的手，一脸着急。
“分了。”我说。
我妈愣住了。
我爸蹲在旁边，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一句话不说。
村里的三姑六婆围了上来。
“哎哟，这不是瑶瑶嘛，城里待得好好的，怎么回来了？”
“这车……也太破了吧？陈浩现在不是发财了吗？”
“肯定是吵架了，小两口嘛，床头吵架床尾和。”
他们的眼神，有同情，有好奇，更多的是看热闹。
我没解释。
我从车上拿下我那个小小的行李箱。
“爸，妈，我回来了。以后，就不走了。”
那天晚上，我家的气氛，沉得能拧出水。
我妈一直在哭。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啊！什么都不要，你怎么过啊！”
“我养你。”我说。
我妈哭得更厉害了。
我爸抽了整整一包烟，最后把烟头摁在地上，问我：
“以后，打算干点啥？”
“开车。”
“开这个？”我爸指了指外面那辆破皮卡。
“不。”我摇了摇头，看着他，很认真地说，“开大车，那种十几米长的大挂车。”
我爸手里的烟杆，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
我妈也忘了哭，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我。
“瑶瑶……你是不是……受刺激，脑子不清醒了？”
我笑了笑。
“我这辈子，就数现在，最清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