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禾？”他放下手中的金笔，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姿态慵懒，却带着猎食者的危险，“谁允许你上来的？”
“孤……我自己来的。”我走到他桌前，与他隔桌相望。
“为了解约金？”他嗤笑一声，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随手扔到桌面上，“可以。签了它，五百万，一笔勾销。”
我拿起文件。《艺人全约经纪合同》。
条款却苛刻得令人发指。分成比例一九开（我一，公司九），年限二十年，且包含无数条必须无条件服从公司安排的附属条款。这已不是卖身契，而是奴隶契约。
“签了它，然后，爬过来。”应煊的声音冰冷，带着戏谑，“求我，给你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记忆碎片闪过，昨晚，他似乎也对纪禾说过类似的话，极尽羞辱。
我拿起那份合同，逐字看完。
然后，在应煊笃定而轻蔑的目光中，我拿起那支他刚放下的金笔，在乙方签名处，利落地签下“纪禾”二字。
我将合同推回他面前。
然后，我抬起眼眸，不再是纪禾的怯懦，而是属于女帝姬梵的，居高临下的睥睨。
我微微勾起唇角，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响彻在偌大的办公室内：
“爱卿，千年不见，见了孤，为何不跪？”
第三章：孤看你，甚贱
空气仿佛凝固了。
应煊脸上的讥诮瞬间僵住，瞳孔几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指节微微收紧。
震惊，疑惑，以及一丝被冒犯的愠怒，在他眼中飞速闪过。
但他终究是应煊，是这个时代叱咤风云的霸主。他很快恢复了那副掌控一切的姿态，甚至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冷意。
“纪禾，爬了一次我的床，就把脑子爬坏了？还是说，这是你吸引我注意力的新手段？”他站起身，绕过办公桌，一步步向我走来，高大的身影带着极强的压迫感，“演戏上瘾了？”
我站在原地，寸步未让，迎视着他。
“应煊，大渊永业三年进士及第，殿前钦点探花，授翰林院编修。后自请入宫，为侍君。”我缓缓道出他前世的履历，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永业七年，七夕宫宴，你于御花园梅林，为孤舞剑一曲，名曰《破阵》。”
我上前一步，逼视着他骤然变色的脸：“孤赞你‘剑器凌厉，然眸光温顺，如雪地幼狐’。你当时，回了一句什么？”
应煊的脚步彻底停住，距离我仅一步之遥。他脸上的从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骇然的审视。
那些细节，绝无可能被第三个人知晓，更不可能被纪禾这样一个蠢笨的、与他毫无交集的女人知道！
“你……是谁？”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紧绷。
“孤是谁？”我轻笑，带着无尽的嘲讽，“应侍君，你昨夜让孤‘爬过来’，今日又让孤签这卖身契。以下犯上，大逆不道——”
我的目光扫过他紧握的拳头，一字一句，如同宣判：
“按《大渊律》，当剐。”
应煊死死地盯着我，仿佛要将我的灵魂看穿。办公室内落针可闻，只有我们两人无声对峙的气流在激荡。
许久，他忽然也笑了，那笑容危险而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