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东宫废立风
长信宫的烛火晃得人眼晕,御座上的皇帝朱翊钧捏着玉如意,指腹摩挲着上面的裂痕,忽然就红了眼。阶下跪着的太子朱昭猛地打了个哈欠,锦缎靴底碾过地砖上的香灰,碎成细屑。
“昭儿……你眉眼间,真是像极了淑妃。”皇帝哽咽着抬手,却被朱昭嫌恶地偏头躲开。
“父皇说过八百遍了。”朱昭掏了掏耳朵,金镶玉的耳勺在烛下泛着冷光,“大哥还在文华殿等着议河工,儿臣要去斗蛐蛐,先走了。”
他转身时,腰间的双鱼玉佩撞在廊柱上,发出清脆的响。殿外候着的锦衣卫指挥使低头敛目,却在朱昭走过时,瞥见他袖角一闪而过的玄铁令牌——那是只有暗中执掌“影卫”的人才有的信物,与传闻中耽于享乐的太子判若两人。
宫墙下的阴影里,一袭墨色蟒袍的东厂厂督沈寒舟负手而立。他看着朱昭趿拉着靴子,被小太监簇拥着走向东宫,唇角勾起一抹冷嗤。
“废物。”沈寒舟指尖捻碎一片飘落的银杏叶,“陛下偏疼这草包,也难怪朝野动荡。”
身后的掌印太监低声道:“厂督,三日前派去东宫的死士,至今未归。”
沈寒舟眸色一沉:“废物中的废物,连个草包都解决不了。再派两队,今夜务必取他项上人头。”
他转身时,玄色披风扫过青石板,露出腰间悬着的绣春刀,刀鞘上的缠枝莲纹在月光下,竟有几分说不出的诡艳。
第2章 影卫无声处
东宫偏院的暗室里,朱昭指尖夹着一张密报,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竟没有半分平日的散漫。
“沈寒舟又派了人?”他轻笑一声,将密报扔进火盆,纸页蜷曲成灰,“这已是第七拨了。”
暗卫首领单膝跪地:“回主子,前六拨死士的尸体,都按您的吩咐,做成了‘意外’——有的坠了井,有的撞了宫墙,还有的……被喂了您养的蛊虫。”
朱昭起身走到铜镜前,伸手抚上自己的眉眼。镜中的少年面容昳丽,确实肖似早逝的淑妃,可那双桃花眼里的阴鸷,却比御座上的皇帝更甚。
“沈寒舟倒是有耐心。”他拿起桌上的青瓷瓶,倒出一粒殷红的药丸,“这‘醉春露’,本是给不听话的宫女准备的,如今倒有了好去处。”
暗卫抬头,撞见太子眼中一闪而过的兴奋,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主子总说,猎物上门时的挣扎,比斗蛐蛐有趣百倍,尤其是像沈寒舟这样的“大猎物”。
第3章 夜探东宫月
三更梆子响时,沈寒舟如一片墨色的云,飘落在东宫的琉璃瓦上。他避开巡夜的禁军,指尖扣住窗棂,指腹触到冰凉的窗纸——这是他第一次亲自动手,为了一个他从未放在眼里的草包太子。
屋内传来朱昭的鼾声,粗重而绵长,混着酒气飘出窗外。沈寒舟眼底寒光乍现,绣春刀出鞘的瞬间,竟没有半分声响。
他破窗而入的刹那,却忽然顿住。本该醉倒的朱昭,正斜倚在榻上,手中把玩着一个白玉酒杯,桃花眼里满是戏谑。
“厂督大人深夜来访,怎么不敲门?”朱昭晃了晃酒杯,酒液溅在锦被上,晕开深色的痕,“还是说,沈大人惯会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