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咖啡渍与工牌
星海集团二十七层的开放式办公区里，空调冷气吹得人脊背发凉。
周衍低头看了眼腕表——凌晨三点十七分。显示器幽幽的蓝光映在他脸上，映出眼底淡淡的青黑。他敲下最后一行代码，将完成的方案打包发送，收件人赫然是“市场部总监沈星冉”。
邮件发送成功的提示弹窗跳出时，他后仰靠进工学椅，捏了捏发胀的眉心。胃部传来熟悉的灼痛感，他熟练地从抽屉最里层摸出一板铝塑包装的胃药，干咽下去。药片刮过喉咙，带来细微的刺痛。
旁边工位新来的实习生林小雨探过头，压低声音：“周衍，你又帮沈总监赶方案了？这都第几次了……她连你名字都不会提。”
周衍没说话，只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近乎自嘲的弧度。他抬手关掉电脑，屏幕暗下去，映出他此刻的模样——廉价西装，眼底布满血丝，胸前挂着的蓝色工牌清晰印着“实习生：周衍”。
谁能想到，三个月前，他还是科技新闻版面上的宠儿，“智衍科技”的创始人。更没人会想到，他曾差点成为这栋大楼真正的主人之一。
“周衍！”一个尖利的女声划破凌晨的寂静。
HR总监唐薇踩着七厘米的高跟鞋，姿态优雅地停在他工位前，身后跟着两个睡眼惺忪的助理。她目光扫过他空荡荡的桌面，红唇勾起一抹冷意。
“看来你很闲。去，给整个市场部买咖啡回来。”她将一张写满要求的便签纸扔在他桌上，“三十七杯，口味都写清楚了，十五分钟内送到。耽误了早会，你负不起责。”
林小雨下意识想开口：“唐总监，现在这个点，楼下咖啡店还没……”
唐薇一个眼风扫过去，林小雨立刻噤声。
周衍拿起那张纸，上面是花式英文缩写，要求苛刻。他沉默地站起身。
“动作快点，”唐薇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实习生，就要有实习生的样子。别以为混进星海，就能一步登天。”她的目光在他洗得发白的衬衫领口停留片刻，笑意更冷。
一楼的24小时咖啡店果然还没正式营业，只有值班店员打着哈欠做准备。周衍亮出工牌，说了无数好话，又承诺支付额外的加班费，店员才勉强同意开工。
三十七杯咖啡，装了满满三个大纸托。他小心翼翼地捧着，挤进清晨第一批拥挤的电梯。咖啡的浓郁香气和他身上残留的地下室潮气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格格不入的怪异味道。
电梯门在二十七层打开。他刚迈出一步，唐薇似乎正好从旁边经过，“不小心”撞了一下他肘关节。
最上面的那杯滚烫的美式咖啡猛地一晃，深褐色的液体泼溅出来，大半浇在他手背上，瞬间红了一片。剩下的几滴，溅到了唐薇昂贵的香奈儿套装裙摆上。
“周衍！”唐薇瞬间拔高声音，吸引了整个办公区所有早起员工的目光，“你连杯咖啡都端不稳吗？！”
手背传来火辣辣的刺痛，周衍抿紧唇，没去看那片迅速红肿起来的皮肤，而是先弯腰想去捡掉落的杯子。
“别碰！”唐薇厌恶地后退一步，抽出纸巾用力擦拭裙摆，“笨手笨脚，废物一个！早知道你这种底层垃圾根本不该招进来！脏了我的衣服，你一年工资都赔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