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路上被堵死，一群老人正随着《好日子》的音乐压马路。
交警满头大汗，他们却嫌警笛声吵到了他们锻炼的节奏。
我算了算，这一堵，我这趟活儿直接亏本。
我拨通了老板的电话：“老板，货可能要晚点，路上遇到一群‘活菩萨’”
01
仪表盘上，那个小小的车载冷藏箱绿灯幽幽，像一只窥探生命的眼睛。
屏幕上跳动的红色数字，3:58:17，是我女儿张心的生命倒计时。
“靶向药运输箱”，这六个字，是我全部的世界。
手机屏幕亮着，是省人医刘主任刚刚发来的微信。
“张诚，黄金四小时，千万别晚！”
每一个字，都像一颗烧红的钉子，钉进我的眼球。
我死死攥着方向盘，骨节因为用力而泛出惨白。
车窗外，国道107线，像一条被掐住脖子的死蛇。
高分贝的《好日子》音乐穿透车窗，每一个鼓点都砸在我的太阳穴上。
乌泱泱的一片人，花花绿绿的运动服，挥舞着手臂，扭动着腰胯，整齐划一地占满了三条车道。
他们是“夕阳红暴走团”，一群以国道为自家后花园的“活菩E萨”。
一个年轻的交警，警服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正陪着笑脸跟一个领头的老人说着什么。
“王叔，您看，这路都堵成什么样了？后面有急事的，救护车都过不去啊。咱换个地方锻炼，行不？”
那交警我认识，叫王警官，二十七八岁，刚来这片儿不久，一脸的书生气，此刻却满是焦头烂额的窘迫。
被他称为“王叔”的老头，就是暴走团的团长，李卫国。
他六十多岁的年纪，精神矍铄，手里攥着一个便携小蜜蜂，此刻正拿眼角鄙夷地瞥着王警官。
“小王啊，不是我说你，老年人锻炼身体，响应国家号召，你管得着吗？”
李卫国清了清嗓子，对着小蜜蜂喊道：“再说了，你那警笛呜哇呜哇的，吵到我们锻炼的节奏了，能不能关了？”
他身后的老人们立刻附和起来。
“就是！我们这是全民健身！”
“年轻人要懂得尊老爱幼！”
一个老太太甚至走上前，用手里的登山杖“梆梆梆”地敲打着警车引擎盖，发出刺耳的声响。
“吓着我们这些老骨头，你负得起责吗？”
王警官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却只能继续作揖：“各位大爷大妈，我求求你们了，让一让，就让一条道出来也行啊！”
没人理他。
《好日子》的音乐声更大了，仿佛一场耀武扬威的凯旋。
我看着运输箱上的倒计时跳到了3:52:04，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一点点收紧，几乎要停止跳动。
我猛地按下了喇叭。
“嘀——！”
尖锐的鸣笛声撕裂了喜庆的音乐。
瞬间，几十双眼睛，带着惊愕、愤怒和鄙夷，齐刷刷地射向我的驾驶室。
李卫国转身，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我的车头前，用手指着我的车标，唾沫星子横飞。
“吵什么吵！赶着去投胎啊！”
“开个破货车了不起啊？有本事从我们身上压过去！”
他的话音刚落，身后的人群立刻爆发出更加汹涌的咒骂。
“没素质！”
“催命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