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吹得灯笼摇曳,光影在我脸上明明灭灭。
一个荒唐而大胆的念头在我脑中疯长。我想知道,这个剧本是谁写的。我想看看,这出戏的幕后,到底藏着什么。
我猛地停住脚步,转身走向了另一条更为幽深僻静的宫道。
那条路的尽头,是皇家藏书阁。
2.
皇家藏书阁如一头沉默的巨兽,在深夜里蛰伏。
我需要一个引路人。一个足够老,老到知道所有秘密;又足够边缘,边缘到被人遗忘的人。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佝偻的身影——守在藏书阁门口的老太监,福安。
他已经在那个位置上待了五十年,从我祖父那辈起就在了。
他正提着灯笼,清扫门前的落叶,动作很慢,仿佛每一片叶子都值得他用尽余生去对待。
“福爷爷。”我轻声开口。
他扫地的动作一顿,缓缓抬起头,浑浊的眼珠在我脸上停留了很久,才慢吞吞地躬身行礼:“长公主殿下深夜到此,可是有什么要紧的物件落下了?”
“不,”我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来找一样东西。一样……关于我,和萧郎的东西。”
福安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
他脸上的皱纹深得像刀刻,在灯笼昏黄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诡异。
“殿下说笑了,”他低下头,声音沙哑,“您与萧郎公子的情缘佳话,早已写进了史书,传遍了天下,又何须来这故纸堆里寻找。”
“史书上的,是写给天下人看的。”我向前一步,逼视着他,“我要看的,是不能给天下人看的东西。”
我从袖中取出一枚玉佩,那是我母后临终前留给我的遗物。
玉佩的样式很古朴,上面刻着一个奇特的星辰图样。
我记得母后曾对我说,如果有一天,我觉得自己活得不像自己了,就拿着它,来找一个能看懂它的人。
福安的目光落在玉佩上,瞳孔骤然收缩。
他那双仿佛已经死去多年的眼睛里,第一次泛起了剧烈的情绪波动。
他伸出枯树枝般的手,颤抖着抚摸着那枚玉佩,嘴唇翕动,像是在念着什么听不懂的咒语。
良久,他长叹一口气,那声叹息仿佛抽干了他全身的力气。
他转过身,拿起灯笼,声音低沉得像是在地底响起:“殿下,请随我来。有些东西,您早该知道了。”
他没有带我进藏书阁的正门,而是绕到阁楼后面一处假山旁。
他摸索着按动了一块不起眼的石头。
轰隆隆——
伴随着沉闷的声响,假山从中裂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漆黑洞口。
我的心脏狂跳起来,一半是恐惧,一半是即将揭开真相的战栗。
我提着裙摆,毫不犹豫地跟了进去。
3.
地道很长,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陈旧的霉味和某种奇异的金属气息。
“福爷爷,我母后……她是不是也知道些什么?”我终于忍不住开口。
福安的脚步没有停,声音幽幽传来:“先皇后……她太聪明,也太清醒了。对于一个活在戏里的人来说,清醒,是一种最残酷的刑罚。”
我的心猛地一沉。活在戏里的人?
地道的尽头是一扇厚重的青铜门。福安用一把古怪的钥匙打开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