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言哲脸色骤变:“绝无此事!谁、谁在胡说八道?”
“哦?莫非是那人看错了?”沈清沅故作疑惑,“申时三刻,如意茶楼二楼雅座,柳姑娘穿着藕荷色衣裙,不是吗?”
她每说一句,朱言哲脸色就白一分。
其实什么时间、衣裙都是她胡诌的,不过是她根据记忆拼凑感觉二人早有勾搭,想诈一下朱言哲,如此看来还真被她猜对了。
还是她介绍柳如眉给朱言哲认识的,却不想这么早之前二人就背着自己有了纠葛。
“朱公子不必惊慌,”沈清沅忽又嫣然一笑,“我自是信你的。只是人言可畏,还是避嫌为好,免得坏了柳姑娘清誉。”
她语气温柔,字字却如耳光扇在朱言哲脸上。他仓皇应下,再不敢多留,几乎是落荒而逃。
其实他与柳如眉此时并未有什么逾越之举,与家世显赫的沈清沅不同,柳如眉像寒冬雪地里自己开出的小花,那么楚楚可怜让人想保护照顾。不是金银那些俗物,他会给柳如眉送些书卷,而柳如眉也会感激的夸他才情斐然。朱家书香世家,朱言哲行三,才学与两位兄长相比实在不值一提,所以那样被崇拜、被需要的感觉令他痴迷,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私下约见柳如眉。
看着他那狼狈背影,沈清沅唇角勾起冷弧。
第一局,完胜。
“把雪金墨拿来。”
“小姐今日就要送给朱公子吗?”月鸣拿来墨条,为小姐这一头热的样子可惜却又不好规劝。
“送他做什么?”她接过墨条端详,整整十块,雪金墨用料算不得名贵,但一年只能产不到三千,这十块已是来之不易。“留给爹爹和阿兄。”
月鸣与沈清沅是自幼一起长大的情分,见她相通不再一味讨好未来姑爷,月鸣高兴得紧“我马上安排人去送,战场路远也不知多久才能送到。”
“不用,先收着吧父兄们不日就会凯旋。”
老爷和两位少爷离家远征,已有大半月未有消息,可月鸣没有问“你如何知道”,她们心里都盼着那一天,只当是一种希望吧。
又过一日,入学的行囊已收拾齐备,晚上与叔婶祖母,表兄弟们吃了饭,沈清沅就赖在祖母住的千秋院里。
“要常请大夫请平安脉,饮食也要注意。”
“你们瞧瞧这五丫头!不过三五天就要回来的,竟然比秦嬷嬷还要唠叨些。”
一家子哄笑有说“果然是丫头心细贴心。”“有说是沅儿妹妹懂事担心祖母。”厅堂内气氛和乐比手炉还要暖些。
沈清沅却没有笑,抓着沈老太太的手皱眉道“祖母您一定要保重身体长命百岁。”
沈家男丁多女儿少,两位姐姐已嫁人,如今这一辈里只剩这一个女孩在家,老太太本就宝贝,偏这丫头长得好看又懂事,叫人不喜欢都难。
女学入学前,沈清沅特意早去半日找斋长换寝居。值守的正是上一世与她纠葛颇深的陈斋长。沈清沅收起思绪不露声色的隔远距离,说自己易感湿疹住宿需向阳。
陈斋长正愁那西晒屋子的张员外之女明日怕是要闹着换屋,沈清沅这一来倒是解了燃眉之急。
登记册子上沈清沅签上姓名,用的却不是上一世陈斋长夸过的梅花小楷,陈斋长果然冲着那册子上的行草皱了皱眉,不是不好只是这字体豪迈与眼前这清丽女子实在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