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看清楚了！”陆衡转身，拿起话筒，对全场喊道。
“英雄家属来要‘报酬’了！”
“我给了，她又不好意思拿。大家说，该怎么办？”
人群中发出一阵哄笑。
“捡起来，就是你的了。”陆衡低头，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我没有动。
尊严是我最后的东西，我不能丢。
“怎么？嫌少？”陆衡的耐心似乎用尽了，“还是说，要我请你？”
我转身想走。
那两个保安再次拦住了我。
这一次，他们的手，直接抓住了我的胳膊。
铁钳一般，动弹不得。
秦岚不知什么时候也走下了舞台，她举着手机，屏幕亮着，正对着我的脸。
“来，我给大家直播一下，看看英雄家属是怎么领‘抚恤金’的。”
“跪下。”陆衡的声音冷了下来。
我死死地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听不懂人话吗？”他加重了语气，“我让你，跪下！”
保安手上的力道加重，一股大力从我肩膀上传来。
我膝盖一软，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下倒去。
“按住她！”
4.
膝盖磕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钻心的疼。
但比不上心里的万分之一。
屈辱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我的上半身被保安死死压着，像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
“他救我儿子是他的荣幸！我们没求他死！”
秦岚的叫嚣声在耳边回荡，通过手机，传到了直播间的每一个角落。
“想拿钱？可以，跪下拿！”
她把手机镜头对准我脚边的那张支票，又移回到我苍白的脸上。
“大家看清楚了啊，不是我们不给，是她自己的问题。非要用这种方式拿，我们也没办法。”
颠倒黑白。
无耻至极。
周围的宾客，有的举起手机拍摄，有的交头接耳，脸上带着看戏的兴奋。
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我说一句话。
这个世界，原来可以这么冷。
“捡起来。”陆衡的声音像从地狱传来。
保安压着我的手，强行让我的身体前倾。
我的手，被迫伸向那张薄薄的纸片。
那不是支票。
那是我哥的命，是我的尊严。
它被人用五十万的标价，扔在地上，让我跪着去捡。
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
我看到自己的手指，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就在我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张支票的瞬间。
宴会厅舞台后方的巨大LED屏幕，突然闪了一下。
那张刺眼的、放大的支票影像，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市电视台蓝白相间的台标。
一阵庄严肃穆的音乐响起。
女主播严肃的脸出现在屏幕上。
“现在插播一条特别报道，纪念在本市城西仓库大火中英勇牺牲的消防战士，姜辰……”
我的身体僵住了。
全场所有人都僵住了。
紧接着，一张放大的照片，占据了整个屏幕。
照片上，穿着消防制服的哥哥，对着镜头，笑得灿烂又腼腆。
他的脸，那么清晰，那么熟悉。
他就那样，微笑着，看着跪在地上的我。
看着这满室的荒唐。
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