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时节,扬州巡盐御史府的书房里,林如海猛地从书案前惊醒,额角的冷汗浸湿了青色的锦缎衣襟。窗外的雨淅淅沥沥,打在芭蕉叶上发出 “沙沙” 的声响,与记忆中林府败落时的凄冷雨声渐渐重叠 —— 他竟回到了十七岁,尚未与贾敏定下婚约的那一年。
“老爷,您醒了?” 贴身小厮林忠端着热茶走进来,见他脸色苍白,连忙上前,“是不是又做了噩梦?大夫说您近日心绪不宁,需多静养。”
林如海接过茶盏,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让他混乱的思绪渐渐平复。前世,他听从家族安排迎娶贾敏,虽夫妻和睦,却终究抵不过命运的捉弄 —— 贾敏早逝,独女黛玉体弱多病,林家产业被蛀空,最后只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这一世,他绝不能重蹈覆辙。
“林忠,” 林如海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异常坚定,“去前厅告诉父亲,前日与贾家商议的婚约,我不同意。”
林忠愣住了,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见自家老爷眼神决绝,只好应下:“是,奴才这就去。”
林如海的父亲林尚书得知消息后,立刻赶到书房,脸色铁青:“如海!你可知你在说什么?贾家乃是金陵望族,与贾家联姻对林家百利而无一害,你怎能说悔婚就悔婚?”
“父亲,” 林如海起身行礼,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贾家看似风光,实则内部早已腐朽,且贾敏姑娘自幼体弱,恐难担起主母之责。若为了一时的家族利益而牺牲终身幸福,甚至拖累林家,得不偿失。”
他知道父亲不会轻易同意,便将前世记忆中贾家日后的衰败迹象,以及林家与贾家联姻后遭遇的种种麻烦,隐晦地透露了几分。林尚书虽半信半疑,但见儿子态度坚决,且所言并非无稽之谈,最终还是松了口:“罢了,婚姻大事终究是你的事,你自己拿主意便是。只是日后若有后悔,莫要怨怪为父。”
解决了婚约之事,林如海松了口气,开始着手规划林家的未来。他深知扬州巡盐御史一职是块肥肉,也是块烫手山芋,前世林家正是因为卷入盐务纷争,才渐渐走向衰败。这一世,他必须提前布局,避开那些明枪暗箭。
几日后,林如海以养病为由,向朝廷请了假,带着林忠前往苏州 —— 那里不仅是江南的富庶之地,更是前世他与沈清晏初遇的地方。沈清晏出身苏州书香门第,性情温和,才华横溢,却因不善钻营,一直郁郁不得志。前世林如海与他相识时,他已重病缠身,不久便离世了。这一世,林如海想早些找到他,与他结交,或许还能帮他改变命运。
苏州的雨比扬州更显缠绵,林如海撑着油纸伞,漫步在平江路的青石板上。路边的茶馆里传来悠扬的琵琶声,夹杂着茶客的谈笑声,充满了烟火气息。他正四处张望,突然听到一阵争执声,循声望去,只见几个地痞正围着一个书生模样的青年,似乎在索要钱财。
那青年穿着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手里紧紧抱着一卷书,虽面带窘迫,却依旧挺直脊背,不肯屈服。林如海一眼便认出,他正是沈清晏。
“住手!” 林如海快步上前,将沈清晏护在身后,目光冷冷地看向那几个地痞,“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欺压良善,眼里还有王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