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父皇曾数次招来心腹,密谈该如何“处理”掉这个潜力无穷的北燕质子,以绝后患。
而我这“因爱生恨”的疯病,恰好成了他最好的护身符。
一个被女人折辱到丧失尊严的废物,一个上京城人人皆知的笑柄,再也构不成任何威胁。
我对他偏执的爱,我的疯狂折辱,是他在这杀机四伏的皇宫里,活下去的唯一屏障。
可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那个曾经追在他身后,为他采来晨间第一捧露水,为他洗手作羹汤,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少女,变成了一个以折辱他为乐的魔鬼。
雪下了整整一夜。
我披着厚厚的狐裘,站在廊下,看着陆时砚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囚衣,直挺挺地跪在院中的雪地里。
他已经跪了两个时辰。
嘴唇冻得发紫,眉毛和头发上都覆上了一层白霜,整个人像是要和这漫天风雪融为一体。
宫女夏荷撑着伞,在我身后小声劝道:“公主,再跪下去,陆公子会没命的。”
我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道:“他若连这点苦都受不住,死了也活该。”
前世,他可是能于冰天雪地中,率领三千轻骑,奔袭千里,奇袭我大萧粮草的北燕战神。
这点风雪,算得了什么?
我只是……想让他记住这种寒冷刺骨的感觉。
记住,是我,让他承受了这一切。
夜深了,我转身回殿,不再看他一眼。
炭火烧得很旺,殿内温暖如春,可我却觉得四肢百骸都透着一股寒气。
后半夜,我被噩梦惊醒。
梦里,又是那座冰冷的城楼,他拉开弓,箭矢穿心而过。我问他为什么,他却只是冷漠地看着我,一言不发。
我猛地坐起身,冷汗浸湿了衣衫。
窗外,风雪依旧。
我鬼使神差地披上外衣,悄悄走到院中。
他竟然还跪在那里,像一座不屈的雪雕。只是身体已经摇摇欲坠。
我心中一紧,快步走过去,才发现他已经昏了过去。
我伸手探向他的额头,滚烫的温度几乎要灼伤我的手。
他发了高烧。
“夏荷!传太医!”我失声喊道,声音里是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惊惶。
将他弄回殿内,安置在我的床榻上时,我才发现,他紧握的拳头里,攥着一个东西。
我废了些力气才掰开他的手指。
掌心躺着的,是我及笄那年,他亲手为我雕刻的木簪。簪头是一朵小小的栀子花,朴素,却精致。
前世,我视若珍宝,直到死,都插在发间。
重生后,我嫌它丑,随手扔在了院子的角落里。
没想到,他竟捡了回来。
冰冷的木簪,被他的掌心捂得温热,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和固执。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
第三章:试毒人,雪中跪
陆时砚在我的床榻上,昏睡了三天三夜。
太医来了又走,留下的汤药被一碗碗灌下,他却丝毫没有转醒的迹象。
这三天,我寸步不离地守着他。
我亲自为他擦拭身体,为他换上干净柔软的衣物,用温水一遍遍润湿他干裂的嘴唇。
夏荷看着我布满血丝的眼睛,欲言又止。
她不懂,为何白日里我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夜里却又这般小心翼翼地照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