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快步赶到，见婉清蜷缩在床角，面色惊恐。一道闪电划亮夜空，她吓得捂住耳朵。
“林施主？”了尘站在门外问道。
“我，我怕雷声...”婉清声音颤抖，“小时候家中遭遇雷火，父母皆丧生其中...”
了尘心中一震，生出无限怜悯。他迟疑片刻，走进房中，在离床几步远的椅子上坐下：“施主若害怕，小僧在此相伴片刻。”
雷声滚滚，每有闪电，婉清便瑟缩一下。了尘默诵心经，声音虽轻，却沉稳有力。不知过了多久，雷声渐远，婉清呼吸也平稳下来。
“多谢师父。”她轻声道，“有你在，我便不怕了。”
了尘抬头，正对上婉清的目光。四目相对间，似有什么在心底悄然萌动。他急忙低头念诵佛号，匆匆离去，心中却泛起阵阵涟漪。
3
那夜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有了微妙变化。了尘不再刻意回避婉清，偶尔也会与她交谈片刻。他发现婉清不仅通晓音律，还读过不少诗书，甚至对佛理也有独到见解。
一日，二人在后山采药时，婉清问起了尘出家的缘由。
了尘沉默良久，方道：“家父本是地方官员，遭人陷害，家破人亡。我看透世态炎凉，便选择了出家避世。”
“避世？”婉清轻声道，“还是畏惧世间再次伤害？”
了尘怔住，无法回答。这些年来，他从未深思过自己出家的真正原因。如今被婉清一语道破，心中不免震动。
婉清继续道：“我父母早逝，也曾怨天尤人。但后来明白，生死有命，唯有珍惜眼前人，方不负来这世间一遭。”
了尘望着眼前女子，忽然问：“那林施主又是为何上山？”
婉清眼神闪烁，别过头去：“寻一位故人。”她的声音很轻，似有难言之隐。
梅雨时节过后，山寺迎来一年一度的观音法会。附近村民陆续上山进香，平日里寂静的寺院难得热闹起来。
了尘忙碌着接待香客，主持法事。婉清主动帮忙准备斋饭，打理事务。她举止得体，待人亲切，香客们都夸赞不已，甚至有人玩笑了尘何时收了这么个能干的“女弟子”。
法会最后一日傍晚，香客尽散，寺中又恢复宁静。了尘与婉清一同打扫大殿，配合默契，不时相视而笑。夕阳余晖透过窗棂洒入殿内，为佛像镀上一层金光。
打扫完毕，婉清忽然道：“师父可知今日是什么日子？”
了尘摇头。
“是我的生辰。”婉清微笑，“也是我母亲的忌日。”
了尘不知如何回应，只得合十念诵超度经文。
婉清眼中泪光闪烁：“多谢师父。这些日子在寺中，是我多年来最为安宁的时光。”
她忽然上前一步，轻轻抱住了尘。了尘浑身一震，本能地想推开，却又不忍。婉清的发香萦绕在他鼻尖，柔软的身躯微微颤抖。
“婉清姑娘，这，这不合适...”他声音干涩。
婉清松开手，泪眼含笑：“就当我一时冲动吧。明日...我该下山了。”
了尘心中蓦地一痛，竟生出万分不舍。他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只得目送婉清转身离去。
4
那夜了尘辗转难眠，殿前古佛依旧慈眉善目，他却第一次感到心中的迷茫与动摇。八年修行，自以为早已看破红尘，却不想被一个突然出现的女子扰乱了禅心。他想起婉清的笑语，想起她的歌声，想起她害怕雷声时的脆弱模样，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情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