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止调查，忘记一切，还能自保。”
说得轻巧。知道了这些，我还怎么假装无事发生？每次给客户“净化”，岂不是都在参与一场邪恶的献祭？
但如果不停止“处理”名单。
我想起李娟崩溃的样子，想起那些“意外”倒霉的客户。组织的“处理”方式，绝对不仅仅是送去疗养那么简单。
我陷入了巨大的恐惧和两难。
这一夜，我彻底无眠。
第二天，我强打精神工作，但状态极差。看每个客户的眼神都像在审视他们即将被抽走的“灵魂电池”。
我必须找到那个发邮件的人。他/她是目前唯一的突破口。
我仔细研究那封邮件。文风简洁，略带嘲讽和绝望。“也曾相信‘净化’的傻瓜”……这人很可能曾经是组织内部的人，甚至可能是我的前辈。
我回忆起培训期接触过的几位老资格净化师。其中一位，姓张，脾气很怪，总是欲言又止，后来听说早早退休了，据说是身体不好。
我通过一些非正式的渠道，几经周折，终于找到了张师傅退休后住的地址——郊区一个很偏僻的养老院。
我请了假，借口家中有事，开车前往。
养老院氛围压抑。张师傅坐在轮椅上，在院子里晒太阳，眼神浑浊，望着远处。他比几年前苍老了太多。
我走过去，蹲在他身边。“张师傅，我是林辰，以前跟您学习过。”
他缓缓转过头，看了我很久，眼神似乎清晰了一点，又似乎更加空洞。“林……辰？哦，那个问题很多的小子……”
“张师傅，我遇到了一些问题。关于净化的。”我压低声音。
听到“净化”两个字，他猛地一哆嗦，瞳孔收缩，脸上露出极度恐惧的表情。“走！快走！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张师傅！求您了！我收到一封信，说‘净化’是在收集能量，我们都是电池……”我急切地追问。
“电池……呵呵……电池……”他神经质地笑了起来，口水从嘴角流下，“不只是电池……是饲料……是祭品……祂饿了……一直饿……”
“祂？祂是谁？”我抓住他的胳膊。
他却猛地甩开我，力气大得惊人。“不能问！不能看！不能知道！知道就会被标记！就像我一样！”他指着自己的脑袋和双腿，“这就是代价！好奇的代价！滚！快滚！”
护工被惊动，跑了过来。
“先生，请你离开！张老先生不能受刺激！”护工不满地驱赶我。
我看着陷入癫狂、不断喃喃自语“饲料”、“祭品”的张师傅，心沉到了谷底。他显然知道什么，但恐惧已经彻底摧毁了他。
线索似乎又断了。
离开养老院，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和恐惧。张师傅的样子，就是我的未来吗？
回到市区，天色已暗。我把车停在家附近的停车场，魂不守舍地往家走。
经过一条昏暗的小巷时，我突然感到后背一阵发凉。
有人跟踪！
我猛地回头。巷口空无一人。
是错觉吗？还是组织已经发现了我接触张师傅？
我加快脚步，几乎小跑起来。心脏狂跳。
就在我快要走出巷子时，前面路口车灯一闪，一辆黑色的、没有牌照的面包车无声无息地滑过来，停在了巷口，正好堵住了去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