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力地点了点头:“姐,我帮你!”
趁着我爸妈下地干活,陈阳用他瘦小的身子做掩护,成功地从房梁的暗格里掏出了我爸藏的私房钱。我数了二十块,剩下的让他原封不动地放了回去。
拿着这皱巴巴的二十块钱,我感觉像是拿着全世界。
第二天一早,我揣着钱,背着一个布包,就准备去县里。
刚走到村口,就碰上了几个妇女在闲聊。看到我,她们立刻停下话头,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打量我。
“哟,这不是陈家的大学生吗?这是要去哪儿啊?”一个长舌妇阴阳怪气地开口。
我没理她,径直往前走。
“切,一个女娃子,折腾什么。安安分分嫁人生娃才是正经事。”
“就是,还考大学,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这些话像针一样扎过来,但我连头都没回。我知道,跟她们争辩毫无意义。等我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她们的嘴脸会比现在精彩一百倍。
走到村口的大槐树下,我看到一个穿着干净白衬衫的年轻人正坐在树下看书。他眉目清秀,气质斯文,跟村里这些土里土气的男人完全不一样。
是下乡的知青,姜峰。
上一世,他是我们这片唯一一个考上名牌大学的人。后来听说他在大城市发展得很好。我对他印象深刻,是因为他为人正直,从不参与村里的闲言碎语。
他似乎也注意到了我,抬起头,冲我微微点了一下头。
我心里一动。他手里拿着的,不就是我梦寐以求的复习资料吗?
03
我鼓起勇气,朝姜峰走了过去。
“你好,姜知青。”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他合上书,有些意外地看着我:“陈同志,有事吗?”
“我想……我想借你的书看一看,可以吗?”我指了指他手里的高中数理化课本,脸颊有些发烫,“我想参加高考。”
姜峰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昨天村里闹得那么大,他不可能不知道。他大概没想到,我这个“悔婚”的疯女人,竟然是真的要考大学。
他打量了我几秒,然后爽快地把书递了过来:“可以。不过这些都是我自己的笔记,可能有些乱。你要是哪里看不懂,可以来问我。”
我接过书,如获至宝:“谢谢你!我……我叫陈燕宁。”
“姜峰。”他笑了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他的笑容很干净,像山泉一样。
从那天起,我白天帮家里干活,晚上就躲在屋里,点着一盏小小的煤油灯,疯狂地啃书本。那些曾经无比熟悉的知识,在沉睡了四十年后,重新回到了我的脑海里。我的学习进度一日千里。
陈阳成了我的小哨兵,每次我爸妈要来我屋里,他都会在外面搞出点动静提醒我。
有时候遇到难题,我会去村口的知青点找姜峰。他总是不厌其烦地给我讲解。一来二去,我们渐渐熟络起来。我知道了他家是上海的,父母都是大学教授,因为一些历史原因,他才来到我们这个偏僻的小山村。
他成了我昏暗生活里唯一的光。
这天下午,我正在河边洗衣服,一个阴影笼罩下来。
“陈燕宁,你胆子不小啊,敢退我的婚?”
我回头,看到了张伟那张油腻的脸。他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眼神里带着一股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