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召见。”
“……”
我捧着杯子的手,僵在半空。
心脏先是猛地一抽,随即一种巨大的、无法言喻的疲惫和绝望感,像冰冷的海水,瞬间将我淹没。
又来了。
又来了!
连一口安神茶都不让我喝吗?!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只是想当个医生,救死扶伤,按时下班,领一份微薄的俸禄,混吃等死而已!为什么偏偏是我穿越?为什么偏偏要我来伺候这个活阎王!
我看着杯子里晃动的、澄黄的液体,里面倒映着我苍白憔悴、眼圈乌黑的脸。
一股前所未有的怒火,混杂着破罐子破摔的勇气,猛地窜上心头。
这贴身太医,老子不干了!
与其这样天天提心吊胆,不知道哪天就因为左脚先迈进门槛被他砍了,或者因为知道太多被灭口,不如赌一把!
赌这个疯批对我这点“手艺”还有那么一丝丝的舍不得!
最坏的结果,不过就是一死。早死早超生,说不定还能穿回去呢!
“带路。”我放下那杯永远也喝不上的安神茶,声音异常平静。
(3)
谢无妄在他的书房。
这次不是在处理公务,他只是穿着一身玄色暗纹寝衣,负手站在窗前,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
墨黑的长发披散下来,少了几分白日的凌厉迫人,却多了几分阴郁莫测。
他听到脚步声,没有回头。
“本王的头,又开始疼了。”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我跪下来,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打开药箱,而是从袖中取出了一份早就写好的、皱巴巴的奏折,双手高举过头顶。
“臣,万死,有本启奏王爷。”
谢无妄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我手上那份与其说是奏折、不如说是陈情书的东西上,眉梢微挑,似乎觉得有些新奇。
“哦?”他语气慵懒,带着一丝玩味,“不是来给本王治病的?是来上奏的?林太医何时兼了言官的职?”
“臣不敢。”我伏下身,心脏在胸腔里擂鼓,但话已出口,没有回头路,“臣之所奏,正与王爷之疾有关。”
他示意旁边的太监将“奏折”呈上。
他展开那张纸,目光快速扫过。
书房里静得可怕,只有灯花偶尔爆开的噼啪声。
我写的内容,大致如下:
“臣林小小,冒死禀告王爷。王爷头疾,日益频繁,痛楚加剧,臣观之,实非寻常风寒或旧伤所致,乃劳心过甚、思虑无穷、杀伐过重,心魔入体,郁结于颅,药石仅能暂缓,难以根除。”
“臣才疏学浅,近日因心惊胆战,夜不能寐,手艺生疏,精神恍惚,实恐延误王爷病情,酿成大祸。且臣斗胆直言,王爷似……似无意调养根本,纵情纵性,长此以往,龙……王爷贵体堪忧,非社稷之福。”(我差点写成龙体,幸好及时刹住)
“故,臣万死恳请王爷,准臣辞去贴身太医一职,恩放臣回太医院做些捣药洒扫的杂役,苟延残喘。临表涕零,不知所言。另附臣呕心沥血所书【养生建议】一份,虽知王爷或嗤之以鼻,然是臣尽最后之本分,望王爷偶尔能垂目一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