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几乎凝成实质的杀气,瞬间消散了大半。
他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
我内心默默擦了一把汗:警报暂时解除。
“很好。”他缓缓睁开眼,那双深邃的眸子看向我,里面没有了之前的猩红暴戾,却依旧冰冷沉寂,看不出丝毫情绪,“从今日起,你便搬入王府偏殿居住,随时听召。”
我:“!!!”
晴天霹雳!
这算什么?从太医院的996,直接升级为摄政王府的24小时贴身待命制!还是全年无休、随时有生命危险的那种!
“王爷……”我试图挣扎一下,“臣在太医院还有诸多差事,且王爷尊体……”
他一个眼神扫过来,成功让我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那眼神分明在说:你的差事就是本王,本王的身体就是你最要紧的差事。再有异议,地上那个就是榜样。
“是,王爷。”我低下头,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内心已经在疯狂呐喊:这破班,真是上得够够的了!
(2)
摄政王府的偏殿,华丽,精致,舒适。
但也像一座黄金打造的牢笼。
我被“安置”在这里,名义上是方便给王爷看病,实则是被软禁了。活动范围有限,身边随时有影影绰绰的暗卫“保护”,美其名曰“王爷恩典,护你周全”。
我呸。
谢无妄的头疼病发作得毫无规律可言。
可能是在批阅奏折时,因为某个官员的蠢话而动怒;可能是在深夜谋划时,因为思虑过甚而引发;甚至可能只是在花园里走了走,吹了风,回来就阴着脸传召我。
而我,必须随叫随到。无论何时,无论何地。
深更半夜,我被从被窝里挖起来;饭刚吃一口,筷子被夺走;甚至有一次,我正在净房,外面就开始催命一样地喊“王爷传召”!
我活得比在现代急诊室连轴转三天还惨。至少那时候,我知道下班时间,知道能回家倒头就睡。在这里,我没有下班时间,我的“家”就是值班室,我的老板是个随时可能疯批的定时炸弹。
精神长期高度紧张,我感觉自己的神经快要绷断了。
更可怕的是,我不可避免地会接触到一些不该我知道的东西。
比如,某位大臣暗中投诚的密信;比如,针对某位皇亲国戚的布局;比如,他如何轻描淡写地决定一场抄家流放……
我知道得越多,就越害怕。影视剧里活到最后的都是傻白甜,知道太多的通常死得最快。
这天晚上,也许是连续“加班”导致的神经衰弱,也许是长期积累的压力到了临界点,我失眠了。
窗外月色凄冷。
我偷偷摸摸起来,用偷偷藏起来的药材,给自己泡了一小杯安神茶。袅袅热气蒸腾起来,带着一点草药苦涩的清香,我捧着这杯来之不易的温暖,仿佛捧着我摇摇欲坠的 sanity(理智)。
就这一杯,让我睡个好觉吧。我卑微地祈求着。
嘴唇刚碰到微烫的杯沿——
“林太医。”
一道鬼魅般的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屋内,声音平板无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