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头肿得像个馒头，动一下都疼得钻心。
我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我成了一个和他们一样的，哑巴。
这时，我想起了奶奶的话。
“丫头，哭瞎了眼，他们就觉得你跑不掉了，那才是你逃走的机会。”
我失去了声音。
我只剩下眼睛了。
我躺在地上，对着肮脏的屋顶。
开始流泪。
我开始没日没夜地哭。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往下掉。
屠夫兄弟们看到我这样，反而很高兴。
一个又瞎又哑的玩物，更方便他们控制。
他们不再管我。
我哭累了就睡，睡醒了就继续哭。
我的世界里只剩下两件事。
哭，和活下去。
第4章
我的眼睛越来越模糊。
看东西像隔了一层厚厚的毛玻璃。
屠宰台上的血迹，变成了模糊的色块。
屠夫们狰狞的脸，也成了一团团晃动的影子。
我不在乎。
我继续哭。
眼泪流干了，就闭上眼睛歇一会儿。
等眼睛干涩得发疼，就又能流出新的眼泪。
终于有一天，我睁开眼睛。
世界一片黑暗。
什么都看不见了。
我彻底瞎了。
屠夫们发现了我的变化。
他们在我的眼前晃动着粗大的手掌。
我没有任何反应。
他们凑到我耳边，发出野兽般的吼叫，我能感到气流的震动。
我也听不见。
他们终于相信，我又瞎又哑，彻底成了一个废人。
他们脸上的警惕和戒备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厌弃。
像丢弃一件玩腻了的玩具。
那天晚上，老大走过来，用一把钥匙打开了我脚上的锁。
铁链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我自由了。
他一脚把我踢到墙角。
像丢弃一堆没用的破烂。
我蜷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
我听着他们的脚步声。
闻着空气中血腥和沼气的混合味道。
用身体感受着地面的震动。
我看不见，但我比任何时候都更清楚这个屠宰场的样子。
我知道门在哪里。
我知道院子里哪里堆着柴火。
我知道那条通往山外的小路在哪个方向。
我一直在等一个机会。
奶奶说，这是我逃走的机会。
深夜。
屠夫们都睡熟了。
此起彼伏的鼾声像拉风箱。
我悄悄地，一点一点地，朝着门口爬去。
我的动作很轻很慢，像一只壁虎。
我闻到了。
那股沼气的味道比平时浓烈得多，还带着一丝丝甜腻。
我能“听”到墙角某个管道接口处，有轻微的“嘶嘶”声。
我的心狂跳起来。
我爬行的路线上，有一盏他们忘了熄灭的煤油灯，火苗在安静地跳动，我能感受到那微弱的热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