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姨说我揭开了他们的伤疤。可我总觉得,伤疤下面,还有更深的东西。不是悲伤,是罪恶。
一种集体的,沉重的罪恶感。
接下来的几天,我体会到了什么叫真正的孤立。
我去楼下超市买东西,老板娘会假装没看见我,让别的顾客先结账。
我在楼道里遇到邻居,他们会立刻低下头,快步走开,像躲避瘟疫一样。
有一次,我的外卖到了小区门口,保安老刘拦住外卖员,硬说没有我这个住户。我只能自己跑到大门口去拿。
老刘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失望和责备。好像在说,我早就警告过你了。
公告栏上,那张白纸还钉在那里。
没有新的谜语。游戏停止了。整个小区,陷入了一种更加压抑的死寂。
我像是住在一个巨大的真空罩里。
这种被排斥的感觉,让我非常不舒服。但同时,也激起了我骨子里的执拗。
你们越是想隐瞒,我就越是要把真相挖出来。
当所有人都认为你是疯子的时候,真相,就是你唯一的陪葬品。
我开始重新审视整个事件。
方姨,童谣,谜语,废弃的乐园,铁皮青蛙,还有整个小区居民的异常反应。
这些碎片,一定能拼凑出一个完整的图案。
我需要一个突破口。
方姨他们不让我玩这个游戏,那我就自己创造一个游戏。
一个能把真正的出谜人,或者说,把那个知道真相的人,逼出来的游戏。
我打开电脑,新建了一个文档。
我要模仿出谜人的口吻,写一张新的谜语。
写什么?
我的目光,落在了那只铁皮青蛙上。
童谣。那个失踪的女孩。整个事件的核心。
我的谜语,必须和她有关。
我思考了很久,在键盘上敲下了一行字。
“我没有声音,却讲述着最后一场游戏。”
“我在黑暗中迷路,谁还记得我的名字?”
这更像是一首诗,而不是一个谜语。但我觉得,那个真正关心童谣的人,一定能看懂。
我把字体,字号,行间距,都调整得和之前公告栏上的谜语一模一样。然后,我按下了打印键。
打印机发出轻微的嗡嗡声,一张A4纸缓缓地吐了出来。
我看着上面的字,心里有些忐忑。
这像是一场赌博。我把我所有的筹码,都压在了这张纸上。
如果我赌输了,可能会引来更强烈的敌意和报复。
但如果我赌赢了……
我就能打破这堵墙。
我等到了深夜。
整个小区都睡着了。我蹑手蹑脚地溜下楼。
夜风很凉。老槐树的影子,像一只巨大的怪兽,张牙舞爪。
我走到公告栏前,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撕掉了那张刺眼的白纸。然后,我用图钉,把我写的那张谜语,钉了上去。
做完这一切,我像一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心跳得飞快。
我转身跑回楼道,一口气冲上五楼。
回到家,我反锁上门,靠在门板上,大口地喘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