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收回金鞭,无视跪在地上的两人,转身。
火红的嫁衣划开一道决绝的弧线。
“阿雅,我们走。”
侍女阿雅早已吓得脸色发白,闻言连忙上前搀扶。
百里鸢挺直脊背,握着那柄象征着权力和复仇起点的龙凤金鞭,一步一步,在无数道惊惧、探究、难以置信的目光中,走出了这片让她流尽鲜血、失去一切的红绸喜堂。
身后,是死一般的寂静,和苏怜终于崩溃爆发出的、撕心裂肺的嚎哭。
夜风带着凉意吹拂在脸上。
百里鸢(苏婉)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不再有乱葬岗的腐臭,只有王府奢靡的香气和…血腥复仇的开端。
她抬起头,望向漆黑的天幕,唇角缓缓扯出一个冰冷至极的弧度。
萧玦,苏怜。
你们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我从地狱爬回来,可不是只为看你们再死一次那么简单。
她要一点一点,剥掉他们所有的伪装,夺回属于她的一切,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偏院西厢么…
很好。
那她就从这噩梦开始的地方,把所有的债,连本带利,讨回来!
偏院西厢。
三年了。
百里鸢站在月洞门外,夜风卷起她嫁衣的裙摆,猎猎作响。阿雅提着一盏孤灯,在她身后微微发抖,光线昏黄,勉强照亮门前荒芜的台阶和廊下积年的灰尘。
这里和她“死”的那夜,似乎并无不同。一样的偏僻,一样的死寂,空气里弥漫着一样的、被繁华遗弃的陈腐气息。
却又截然不同。
那时她是待宰的羔羊,被拖入这绝望的囚笼。而今,她是握着屠刀归来的猎手。
“公主…”阿雅声音发颤,“这里…这里好吓人,我们真要住这里吗?王爷他…”
“他不敢不来。”百里鸢打断她,声音平静无波,抬步踏上台阶。
吱呀——
老旧的木门被推开,一股更浓郁的灰尘和霉味扑面而来。借着灯光,可见屋内蛛网遍布,家具蒙尘,地面甚至还能看到一些模糊不清的、深色的污渍印记,渗入木质纹理,再也擦不掉。
那是她的血。
曾经浸透了这片地板,温热粘稠,一点点流干,变冷。
百里鸢的目光掠过那些污渍,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只径直走向里间那张积了厚厚一层灰的拔步床。
就是在这里。冰冷的刀刃,撕裂的剧痛,苏怜恶毒的笑脸,萧玦冷漠的侧影…
她伸出手,指尖缓缓拂过冰冷的床柱。
“打扫干净。”她吩咐,声音冷硬,“所有东西,全部换掉。旧的,烧了。”
“是…是!”阿雅连忙应声,放下灯笼,手忙脚乱地开始收拾,却忍不住频频偷眼看站在床前一动不动的红衣身影。公主自从踏入这院子,就好像变了个人,那股子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寒意,比北狄最冷的冬天还要冻人。
百里鸢闭上眼。
脑海里不是恐惧,不是悲伤,是恨。是这三年来日夜不熄的毒火。
萧玦,苏怜,你们最好睡得着。
…
摄政王主院。
“滚!都给我滚出去!”
名贵的瓷器砸在地上,碎片四溅。苏怜衣衫不整,发髻散乱,脸上精致的妆容早已被眼泪和恐惧糊花,她歇斯底里地挥打着前来劝慰的侍女嬷嬷,状若疯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