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皱了皱眉，有点不耐烦：「都说了没事，你怎么总揪着不放？医生都说了没大事，就是普通的皮肤病。」
他说完，转身去吃早餐。我看着他的背影，后颈的红肿处，皮肤好像比昨天更薄了，隐约能看到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动，像一条小虫子，在皮肤下游走。
那天下午，我借口去公司加班，偷偷去了郊区的废弃农药厂。
工厂在半山腰，周围长满了杂草，大门锈迹斑斑，上面挂着「禁止入内」的牌子。我推开门，一股刺鼻的农药味和腐臭味扑面而来，差点让我吐出来。
厂房里空荡荡的，地上散落着破旧的机器零件，墙角长满了青苔。我沿着走廊往里走，越往里走，腐臭味越重。走到最里面的一间厂房时，我看到地上有一片黑色的液体，像是某种植物的汁液，黏糊糊的，带着股酸臭味。
液体旁边，放着几个空的塑料瓶，上面印着「除草剂」的字样。还有一个笔记本，摊开在地上，上面的字迹潦草，像是急着写的。
我蹲下来，捡起笔记本。上面的字是王喆的——我见过他的字迹，和林晓的很像。
「……里面有东西……绿色的……会动……粘在脖子上……很痒……」
「……林晓也被粘到了……他不知道……那东西在往皮肤里钻……」
「……李璇来找我了……我不能告诉她……我怕她害怕……」
「……那东西在长……从脖子往身体里长……我能感觉到……它在吃我的肉……」
「……我闻不到臭味了……但我知道我在烂掉……像苹果一样……从芯子里烂掉……」
「李璇，对不起。」
最后几行字，字迹已经模糊不清，像是用带血的手指写的。笔记本的最后一页，画着一个奇怪的图案——一个绿色的圆圈，里面有很多细线，像植物的根须，缠绕在一起，中间画着一个小黑点，旁边写着「种子」。
我拿着笔记本，手不停地发抖。原来，他们在工厂里遇到的不是什么毒虫，而是某种「种子」——那种绿色的、会动的种子，粘在他们的脖子上，钻进皮肤里，然后生根发芽，把他们的身体当成土壤，慢慢啃食他们的血肉。
王喆就是因为这个死的，他的身体被种子当成了养分，最后从嘴里长出了树苗。而林晓……他脖子里的种子，也在慢慢长大。
我赶紧把笔记本揣进包里，往工厂外跑。刚跑到门口，就看到一辆熟悉的车停在路边——是林晓的车。
他从车里下来，脸色苍白，眼神空洞，看到我，嘴角扯出一个诡异的笑容：「阿喜，你怎么在这里？」
他的声音很沙哑，像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咙里。我盯着他的脖子，那里的红肿已经破了，黑色的脓水流了出来，里面夹杂着几根绿色的细线——像植物的根须。
「林晓……」我声音发颤，「你……你知道你脖子里是什么吗？」
林晓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沾了一手黑色的脓水，却好像毫无知觉：「知道啊。」他笑了笑，张开嘴，我看到他的舌头下面，有一根绿色的嫩芽，正慢慢往上长，「是种子啊。它在我身体里长大，我从来没有这么舒坦过，很舒服……像有人在给我按摩。」
我吓得后退一步，转身想跑，却被他抓住了手腕。他的手很凉，黏腻的，顺带裹挟着一股腐臭的气息冲入我的鼻腔，熏的我想吐。「阿喜，你别跑啊。」他凑近我，嘴里的嫩芽又长了一点，「这种子……很好的，它会让我们永远在一起。你看，王喆已经『开花结果』了，我们也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