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雨晴穿着一身剪裁完美的正红色旗袍，衬得她肤白胜雪，风韵犹存。她正挽着陆明哲的手臂，巧笑倩兮地接受着众人的祝福。陆明哲一身意大利手工定制的深灰色西装，身姿挺拔，面容英俊，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眼神扫过众人，带着一种志得意满的掌控感。他正微微侧头，对着麦克风说着什么，声音温润而富有磁性，通过环绕音响清晰地传遍整个大厅：“…感谢各位亲朋莅临，见证我和雨晴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过去的，终将过去，未来，我们会携手，带领明哲集团和林氏…哦，不，是雨晴集团，走向更辉煌的明天！”他巧妙地纠正了名字，引来台下一片心照不宣的轻笑和掌声。周雨晴适时地露出一个温婉又略带羞涩的笑容，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姿态亲昵而依赖。
好一对璧人。好一场鸠占鹊巢的盛宴。
胃里的翻腾几乎要冲破喉咙，又被我强行压下。脸上，却缓缓扯开一个极其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诡异温和的笑容。这个笑容，是我在无数个暗无天日的夜晚，对着冰冷的墙壁反复练习过的。它像一层薄冰，覆盖着底下汹涌的岩浆。
我拨开挡在身前的人群，动作不疾不徐。人群下意识地分开一条通道，所有的目光，台上的，台下的，好奇的，鄙夷的，都聚焦在我身上。音乐不知何时停了，只剩下嗡嗡的议论声。
我走到舞台下方，仰起头，清晰地看到周雨晴在看清我的瞬间，脸上那完美无瑕的笑容骤然僵住，血色如同潮水般褪去，只剩下一种惊恐的死白。她保养得宜的手猛地攥紧了陆明哲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西装布料里。陆明哲也看到了我，他脸上那春风得意的笑容瞬间凝固，眼神从最初的错愕迅速转为震惊，随即是浓得化不开的阴沉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他端着香槟杯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关节泛白。
“明哲，雨晴姨，”我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地穿透了这片诡异的寂静，干涩的嗓音经过麦克风的放大，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恭喜订婚。大喜的日子，我林晚刚出来，身无长物，一点薄礼，不成敬意。”
我从那个破旧的帆布包里，缓缓地，抽出一个厚厚的、毫不起眼的牛皮纸文件袋。那袋子很旧，边角都磨毛了，显得与这金碧辉煌的场合格格不入。我甚至能感觉到周雨晴的呼吸骤然停滞，她的瞳孔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剧烈收缩，死死盯着我手中的袋子，身体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陆明哲的呼吸也变得粗重，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锐利如刀，试图从我脸上找出任何一丝破绽或动摇。
我微笑着，双手将文件袋递向前方一个端着托盘、完全傻住了的侍者。“一点旧物，想必二位，还有在座的各位股东、董事、媒体朋友们，”我的目光扫过台下几张熟悉又陌生的脸，那些人脸上写满了惊疑，“会…非常感兴趣。”
侍者如同被烫到一般，手忙脚乱地接过那个沉甸甸的牛皮纸袋。他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袋子没有封口，里面一叠厚厚的文件露出一角，上面赫然印着“林氏集团核心财务往来明细（副本）”的字样。
“轰——”
仿佛一颗无形的炸弹在富丽堂皇的宴会厅中心引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