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感到一阵恶寒，伸手想将洋娃娃扔出窗外。然而，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娃娃的瞬间——
咔哒。
收音机又自动开启了。
先是刺耳的电流噪音，然后，断断续续的、夹杂着杂音的声音传了出来，不再是冰冷的电子音，而是一个……真实的人声？一个年轻女孩的哭声，和绝望的呼唤，模糊不清，仿佛来自非常遥远的地方，或者……非常深的地底。
“……为什么……丢下我……”
“……好冷……这里好黑……”
“……救救我……陈……默……”
陈默！她在叫他的名字！
陈默浑身剧震，一脚刹车将车停在了路中间！他惊恐地瞪着收音机，那个名字被叫出的瞬间，记忆的闸门终于被冲垮了一段！
他想起来了！三年前！他刚拿到驾照不久，曾在一个雨夜，开车载着一个叫“小雅”的女孩，去郊外参加一个派对。返程时，因为技术生疏和路滑，在一个急转弯处车辆失控，撞上了护栏。当时副驾驶一侧受损严重，小雅受了伤，额角流血，吓得大哭。他也吓坏了，但两人伤势都不重，车辆也能勉强行驶。他记得自己当时也很害怕，尤其是怕承担责任，因为是无证驾驶（他当时驾照实习期未满），而且喝了点酒（虽然很少，但毕竟是酒驾）。他帮小雅简单处理了伤口，然后……
然后怎么了？
记忆在这里变得模糊不清。他只记得最后他把小雅送回了家，好像……之后就没怎么联系了。他潜意识里一直回避着这件事，久而久之，细节就淡忘了。
难道……难道那个小雅，后来出了什么事？和那次车祸有关？不，不可能！他明明把她安全送回家了！
那这个白衣女人是谁？为什么她会知道这个名字？为什么她的质问和小雅当时的哭泣声如此相似？但后座那个女人的脸，虽然苍白诡异，却分明不是记忆中小雅的样子！小雅是圆脸，很爱笑，绝不是后座那个女人那样瘦削和……死气沉沉。
混乱！彻底的混乱！
陈默痛苦地抱住头，指甲深深掐进头皮。收音机里的哭声和呼唤还在断断续续，与窗外死寂的夜形成诡异对比。
他抬起头，透过模糊的泪眼看向前方。第五个路口，那盏红灯，读秒器显示着“30”。
只剩下三十秒了。
而这一次，他看清楚了红灯旁边，那个“黄泉路”的指示牌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同样是用暗红色的液体写着：
「终点站：遗忘的代价。」
遗忘的代价……
陈默猛地看向副驾驶座上的那个旧洋娃娃。它怀里似乎还有什么东西。他伸手拿过洋娃娃，发现它小小的、僵硬的手里，紧紧攥着半张被烧焦的照片。
他小心翼翼地抽出那半张照片。
照片上，是年轻许多的自己，笑得一脸灿烂。而被他搂着肩膀的那个女孩……正是记忆中的小雅！她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笑得阳光明媚。
照片的背景，似乎是一个游乐园，远处能看到摩天轮的轮廓。
而照片的撕裂处，恰好将小雅的身体撕去了一半。但她的脸，她的笑容，无比清晰。
陈默的手指颤抖着抚过照片上小雅的脸。然后，他猛地将照片翻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