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此！
高座之上，青云宗主眉头微皱，却并未出声。几位长老眼观鼻，鼻观心，沉默不语。瑶池圣地此次前来退婚的队伍中，那位领头的老妪，嘴角甚至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凌云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一股难以言喻的屈辱和冰寒，从心脏最深处炸开，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抬头，看向苏清月，声音干涩：“为何？”
苏清月静静地看着他，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丝情绪，那是毫不掩饰的……怜悯，以及居高临下的淡漠。
“为何？”她轻轻重复了一遍，仿佛听到了一个可笑的问题，“凌云，你我之间，早已云泥之别。”
“我苏清月，瑶池圣女，筑基圆满，不日即将凝结金丹，追寻无上仙道。而你，”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凌云，那目光如同在看路边的尘埃，“炼气初期，终生无望大道。你我已是两个世界的人。”
“这门婚约，本就是错误。今日，我只是来纠正这个错误。”
她微微扬起下巴，露出线条优美的雪白脖颈，如同高傲的天鹅：“念在往日情分，我瑶池圣地会予你三枚‘凝碧丹’，助你……安稳度过余生。”
身旁，一名瑶池女弟子立刻捧上一个玉盘，上面放着三枚碧莹莹、药香扑鼻的丹药。
凝碧丹，对炼气期修士堪称宝药。
这份“补偿”，大方，却更是赤裸裸的羞辱。仿佛在说，你的余生，只值这三枚丹药。
“哈哈哈！”大殿中，不知是谁先忍不住笑出了声。
紧接着，嗤笑声、议论声轰然爆发开来。
“圣女大人真是仁至义尽啊！”
“三枚凝碧丹，便宜这废物了！”
“赶紧拿着丹药滚吧，别碍着大家的眼了！”
凌云站在那里，置身于嘲讽的漩涡中心，浑身冰冷。他看着那三枚丹药，看着苏清月那绝情而高傲的脸，看着满堂宾客的嘴脸。
巨大的屈辱和愤怒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吞噬。他想怒吼，想质问，可体内那微末的灵力，却让他连挺直脊梁都觉得无比艰难。
在这修真的世界，没有实力，便没有尊严。
就在他意识几乎要被那无尽的羞愤淹没，即将崩溃之际——
轰！！！
一声无法用耳朵听闻，却仿佛开天辟地般的巨响，猛地在他灵魂最深处炸开！
剧痛！难以想象的剧痛席卷而来，仿佛整个头颅都要被撑爆！
无数混乱、磅礴、恐怖到极致的画面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流，冲垮了他原有的记忆和认知！
浩瀚无垠的星墟，挥手间星辰崩灭，万族跪伏……九幽之下的血海，亿万万魔魂在咆哮嘶吼……一座古老得超越时空的殿宇，他高踞王座，脚下是匍匐的神魔……
轮回！一次又一次的轮回！九世挣扎，九世积淀！
我是谁？
我是凌云……
不！
我是……
他猛地抬起头！
原本的苍白、屈辱、愤怒、脆弱，在这一刻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幽寒，一种睥睨万物、视众生为蝼蚁的极致冷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