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甲在”合格”上掐出深痕。
没人再提”偷表”二字。
但那些躲闪的眼神告诉我——
这场仗,还没完。
9
清晨五点。我又吐了。
蹲在出租屋的公共厕所。酸水灼着喉咙。
手抖得拧不开水龙头。
已经一周了。
早起恶心,端托盘时腕子发软,闻见油腥就反酸。
心里那根弦绷得死紧。
下班冲进药店,买了三支验孕棒。
最便宜的那种。
拆包装时手指都在颤。
第一支,两条红杠。
第二支,还是两条。
第三支……我闭上眼,再睁开。
刺目的红杠像判决书。
三支全一样。
我瘫坐在冰凉的地砖上,眼泪砸进下水道口。
霍总的孩子。
那晚休息室里的屈辱,突然有了实感。
爹妈要是知道,这辈子都抬不起头了。
去找霍明远?
他大概会冷笑甩支票:”讹钱的女人我见多了。”
我把验孕棒裹进塑料袋。
摸黑下楼,扔到了街角的垃圾桶里。
不能留痕迹。
回屋翻员工手册,指甲划着”夜班特殊要求”那栏。
手机搜索”未婚妈妈社保”,跳出密密麻麻的条款。
笔记本上狠狠写下:
夜班 4800,比白班多 800。
够活。
笔尖戳破纸,像决心。
孩子我自己养。
10
下午回酒店,吴厉柠居然在。
穿着宽松孕妇裙,丝绸的,泛着光。
手摸着根本看不出的肚子,转圈。
“吴玥呀~”她嗓音甜得发腻。
啪。把一张 B 超单拍前台。
“宫内早孕 6 周。”她指尖点着模糊的影像,”我和霍总的孩子。”
同事们围过来,恭喜声刺耳。
“霍家少奶奶呀!”
“以后可得多关照我们~”
吴厉柠凑近我,香水味混着得意。
“你要是也怀了。”她声音压得极低,”可别跟我抢,霍家只认我。”
指甲掐进服务台边缘,木刺扎进肉里。
我挤出笑,”恭喜吴小姐。”
转身去茶水间,后背绷得笔直。
关上门,冷水泼脸。
镜子里的人脸色惨白,眼眶通红。
外婆的话突然响起来: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我现在,就是不要命那种。
掏出手机,给主管发消息。
手指稳得出奇。
“申请调夜班,家里老人需照顾,保证不影响工作。”
夜班批下来了。
每周三晚七点到九点,管理培训课。
十点打卡上班,凌晨六点下班。
回出租屋睡四小时,睁眼又是课。
时间像被榨干的海绵。
课上到一半,孕吐突然涌上来。
捂着嘴冲进楼梯间。
干呕半天,掏出藏在兜里的核桃仁。
塞进嘴里嚼,硬邦邦的硌牙。
夜班更难熬。
醉酒客人吐一地,我得蹲着擦。
搬行李时小腹抽痛,冷汗湿透后背。
只能靠闹钟活着。
早起六点半:煮鸡蛋,补充蛋白。
晚六点:塞孕产手册进包,课间偷看两页。
凌晨三点:员工休息室吞钙片,孕妇熬夜得补。
还画了张路线图。
送毛巾→擦设备→收垃圾,最优顺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