债务清单。
我逼着自己，用一种近乎解剖的冷静，逐字逐句地重新审视。
债务清单上，每一笔借款的日期，都精准地对应着母亲住院、手术、用药的时间。
那些我以为的“高利贷”，只占了很小的一部分，更像是在某个紧急关头，走投无路下的短期周转。
他几乎借遍了所有能开口的亲朋好友，用他那所剩无几的信誉，为母亲的生命续费。
然后是保险。
几份高额人寿保险，购买的日期，全都在他确诊胃癌之后。
我发抖的手指，抚过合同上那一行被他用红笔重重圈起的小字。
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颤抖的问号。
【意外身故，可获三倍赔付。】
意外……身故。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跳，连带着呼吸都停滞了。
一份胃癌晚期的诊断书。
一笔还不清的救命钱。
一份只有“意外身故”才能获得三倍赔付的巨额保险。
所有的线索在脑中串联，构成一个清晰、冷酷，又无比绝望的计划。
他不是在赌博。
他是在用自己的命，做最后一局豪赌。
赌赢了，我和母亲就能活下去。
而他的赌注，仅仅是自己的死亡。
我猛地抓起手机，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拨通了他的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冰冷的机械女声，如同最后的判决，将我彻底打入深渊。
他已经开始了他的计划。
那句“我出去一趟，找老朋友喝点酒”，像惊雷一样在我脑海里炸开。
那是唯一的线索。
我疯了一样冲出房间，撞开门。
客厅里所有亲戚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我身上，诧异，鄙夷，不解。
小姑尖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