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华看着我内心的天人交战，嘴角勾起一抹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
他又添了一把火。
“李明，你是个聪明人。”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充满了穿透力，“如果你能帮我查出真相，你的工作，你妹妹的学FEI，你父母的养老，都不是问题。”
我的心，狂跳起来。
这是赤裸裸的诱惑，一个能把我从绝望泥潭里彻底拉出来的巨大诱惑。
但紧接着，他的话锋一转，声音冷了下来。
“但如果你不查……你觉得，那些费尽心机制造车祸的幕后黑手，会放过你这个唯一知道现场实情，还救了我父亲的‘救命恩人’吗？”
这句话，轻描淡写，却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子，狠狠地捅进了我的心脏。
我浑身一颤，如坠冰窟。
我猛然惊醒！
对啊！从我救了那个老人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不是局外人了！
无论我接不接受陈天华的委托，在那些幕后黑手的眼里，我都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一个必须被除掉的隐患！
我以为自己只是个路过的，可在那盘复杂的棋局里，我早就被当成了一颗碍事的棋子。
不往前走，就是死路一条。
往前走，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我根本没得选。
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像两只大手，死死地扼住了我的咽喉。
我看着陈天华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终于明白了，从他打那个电话开始，我就已经成了他网中的鱼。
我抬起头，看着他，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我的手，缓缓地，落在了那份文件袋和那个信封上。
我紧紧地握住它们，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最终，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沉重地点了点头。
“我……我做。”
这两个字，几乎是从我的牙缝里挤出来的。
看到我点头，陈天华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神色。
他指了指我手中的文件袋，意味深长地补充了一句。
“我父亲出事那天，刚从经济开发区回来。”
经济开发区！
这个词，像一颗定时炸弹，被他亲手埋进了我的心里。
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我清楚地感觉到，一张无形的大网，已经在我面前缓缓张开。
而我，正拿着那张致命的“入场券”，一步步走向网的中心。
04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市委大院的。
初秋的阳光照在身上，却没有一丝暖意。
我手里紧紧攥着那个信封和文件袋，感觉它们像烧红的烙铁，烫得我手心生疼。
我没有立刻回家，而是骑着我那辆破车，径直去了城郊的车祸现场。
那条偏僻的土路，已经被清理得干干净净，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但我还记得，那天我跪在地上救人的每一个细节。
我把车停在路边，像个幽灵一样，在路沟附近来回踱步。
我不是警察，我没有专业的勘察工具，我只有一双在工厂里练出来的眼睛，和一双能分辨出零点零一毫米误差的手。
我蹲下身，仔細观察着路边的每一寸土地。
很快，我发现了异常。
在土坡的一处草丛里，有一片泥土有被异常翻动过的痕迹，非常隐蔽。
我扒开草丛，发现那里的泥土比周围的要松软，颜色也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