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在继子功成名就的那一年。
因为要抚养亡夫和前妻的儿子,我一生未嫁。
靠摆摊卖早点把他拉扯大,积劳成疾。
病重时,他却把我送进了最差的养老院,冷漠地说:
「我妈的忌日快到了,你别在这碍眼。」
得不到妥善的治疗,我很快病死。
一睁眼,竟回到亡夫葬礼的第二天,继子正红着眼求我别抛弃他。
我摸了摸他的头,转头联系了他爸在乡下的亲戚:
「这孩子,你们带走吧。」
1.
周宴的小手死死攥着我的衣角,哭得撕心裂肺。
「林姨,你别不要我,我爸就我一个孩子,我会乖乖听话的。」
他才八岁,哭起来一张小脸皱成一团。
眼泪鼻涕糊得到处都是,看起来可怜极了。
周围的邻居们对着我指指点点。
「林雅这心也太狠了,周诚尸骨未寒,她就要赶走他唯一的儿子。」
「就是啊,好歹也是夫妻一场。」
「这孩子多可怜,没了爸,现在连个家都没了。」
我听着这些话,心里毫无波澜。
上一世,就是因为这些话,看着周宴的眼泪,我心软了。
把他当亲生儿子,卖早点供他读书,为他熬坏了身体,终生未嫁。
结果呢?
他功成名就那年,我积劳成疾躺在病床上。
他穿着高定西装,来到我病床前,眼神里满是嫌恶。
还把我送进了全城最差的养老院,扔下一句话:
「我妈的忌日快到了,你别在我家碍眼。」
我在那个充满绝望的地方,迅速走向死亡。
临死前,我看着电视上他接受采访。
意气风发地说,他此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早点和亲生母亲团聚。
对我这个养母,他只字未提。
重来一世,我不会再犯同一个错误。
我温柔地拨开周宴的手,对电话那头的人说:
「对,我是林雅。周诚走了,留下个孩子,你们是周宴唯一的亲人了,过来把他接走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传来一个粗嘎的女声。
是周诚的嫂子刘宝莉:
「接走?你说的轻巧!我们日子多难过你不知道?多张嘴吃饭,我们拿什么养?」
「周诚的抚恤金和赔偿款,不是都在你那吗?要我们养也行,钱也该给我们!」
这话和上辈子一模一样。
上辈子我拒绝了,我说钱要留着给周宴上学。
他们便以此为借口,再也不管周宴。
这一次,我笑了。
「行啊,钱都给你们,你们把孩子带走,立个字据,从此周宴跟我再无瓜葛。」
刘宝莉显然没想到我这么爽快,愣了一下,立刻尖叫起来:
「你说真的?钱都给我们?」
「对,都给你们。」
我丈夫周诚是工地事故去世的,赔偿款加上他的一些积蓄,总共有二十万。
在这个年代,这不是一笔小数目。
「好!好!我们明天就到!」
刘宝莉生怕我反悔,匆匆挂了电话。
我蹲下身,看着还在抽噎的周宴,平静地说:
「你听到了,明天你叔叔婶婶就来接你。」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哭声都停了:
「林姨,你为了赶我走,要把爸爸留给我的钱都给别人?」
稚嫩的声音里,已经带了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