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的风景从繁华都市渐变成青山绿水时,吴邪忍不住偏头看向身边的人。
高速公路上的车流早已被抛在身后,此刻车轮碾过的是蜿蜒的山路,两旁的树木枝叶繁茂,阳光透过叶隙洒下,在柏油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极了他们这些年走过的时光碎片。
张起灵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阳光透过车窗落在他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鼻梁高挺,唇线清晰。
岁月似乎格外优待他,纵使鬓角已染上风霜,眉眼间的清冷依旧,只是那清冷里多了几分人间烟火的温润——那是这些年被吴邪的笑声、胖子的吆喝,还有雨村的炊烟一点点焐热的温柔。
吴邪笑着抬手,指尖轻轻触碰到他的发梢,柔软的触感让心头泛起一阵暖意。指腹划过那几缕泛白的发丝,像是在抚摸一段沉甸甸的岁月,从七星鲁王宫的初遇到蛇沼鬼城的相伴,从长白山的十年之约到雨村的烟火日常,每一个片段都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快到了。”张起灵睁开眼,看向吴邪,眼神里带着熟悉的温柔,那是只属于吴邪的温柔,是跨越了生死和岁月的沉淀。
吴邪点头,目光望向窗外,远山如黛,近水含情,空气里似乎都飘着雨村特有的青草香:“可不是嘛,这一路走了快十年,终于要回咱们的老窝了。”
十年前,他们从青铜门后出来,长白山的雪还沾在肩头,寒风里带着告别的凛冽。胖子坚持要回巴乃,说要替云彩好好照顾她的父母,那里有他放不下的牵挂,也有他想守护的安宁。
而他和张起灵,则选择了一场漫无目的的漂泊——不是逃避,而是想把这些年欠彼此的时光,都一点点补回来。
他们第一站去的就是长白山。再次踏上这片土地时,雪落满肩头,风声穿过林海,呜呜咽咽的,仿佛在诉说着十年的等待与思念。他们住进了山脚下的小木屋,每天清晨一起看日出从雪山之巅升起,傍晚一起看夕阳把雪地染成金红色。
吴邪会把冻得通红的手塞进张起灵的口袋里,笑着说:“小哥,你看,这雪比当年咱们分别时还大呢。”张起灵不说话,只是握紧他的手,把自己的体温传递过去,仿佛要把这十年的寒冷都一并驱散。
这一次,身边有了彼此的温度,再也没有漫长的等待,只有相携的安稳。
后来他们去了西沙。海浪拍打着礁石,发出沉闷的声响,夕阳染红海面时,整个世界都变成了暖橙色。
吴邪坐在礁石上,指着远处的渔船,笑着给张起灵讲当年在海底的糗事——他怎么被海猴子追得抱头鼠窜,怎么误打误撞摸到了沉船的宝藏,又怎么在黑暗里靠着对张起灵的信任一步步走出困境。
张起灵安静地听着,海风掀起他的衣角,他偶尔伸手帮吴邪拂去肩上的碎发,指尖划过吴邪的脸颊,带着海风的微凉,却让吴邪的心暖得发烫。
再后来,他们去了敦煌。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黄沙漫天里,仿佛连时间都变得缓慢。
吴邪在沙漠里逞强,非要跟着当地人去看更远的胡杨林,结果走了一半就中暑了,头晕眼花,连站都站不稳。张起灵二话不说,背起他就往回走,滚烫的黄沙硌着脚,太阳晒得人头皮发麻,可张起灵的脚步却稳得像一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