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的风裹着潮湿的热意，钻进苏晚星半开的窗户。
书桌上的白色药瓶被指尖反复摩挲，冰凉的玻璃挡不住掌心的汗。
今天是陆知言二十二岁生日，也是她藏了十年心事的第三千六百五十天。
他们是隔着一道墙长大的邻居，是幼儿园到大学都黏在一起的青梅竹马。
苏晚星的日记本里写满陆知言的名字，而陆知言的口头禅永远是“这是我妹妹”。
他会在下雨天撑伞等她放学，伞柄永远朝她那边倾斜，自己半边肩膀被雨水打湿也毫不在意；
会把她不爱吃的青椒从碗里挑出去，码得整整齐齐像座小坟堆；
会在她被高年级男生抢了跳绳时，梗着脖子挡在她身前，
明明比对方矮半个头，声音却硬得像块石头：“还给她，不然我告诉老师。”
可当亲戚朋友笑着调侃“你们俩这么好，长大了干脆凑一对儿”时，他总会红着脸摆手，把“妹妹”两个字喊得又脆又响：“别乱说，星星还小呢。”
“小”这个字，像一层透明的保鲜膜，把她汹涌的喜欢严严实实地封在见不得光的角落。
她看着他从穿背带裤的小男孩长成挺拔的少年，看着他打球时被汗水浸湿的额发，看着他解数学题时微微蹙起的眉，
心里的藤蔓疯长，却只能在他喊“星星”时，装作懵懂地应一声，把那句“我喜欢你”咽回肚子里，变成舌尖的涩。
桌上的奶油蛋糕还冒着甜香，是她跑了三条街才买到的黑森林，他最爱的口味。
旁边的红酒杯里晃着猩红的光，像她此刻七上八下的心。
药瓶里的白色粉末是她做过最出格的决定——那是从网上看到的配方，据说能让人放松警惕，说出心底的话。
她不想再做妹妹了，哪怕只有一次，她想知道他藏在“妹妹”两个字背后的，到底有没有一丝不同。
门锁转动的声音让她猛地站起，慌乱中把药瓶塞进抽屉深处，带倒了桌上的相框。
玻璃碎裂开的声音里，陆知言推门进来，带着一身酒气，挺拔的身子晃了晃，脸颊泛着醉后的红。
“星星，蛋糕……”他话没说完就打了个酒嗝，眼神朦胧得像蒙了层雾，视线落在地上的碎玻璃上，忽然皱起眉，“怎么回事？手没割到吧？”
他踉跄着走过来，弯腰想捡碎片，苏晚星赶紧拉住他：“没事没事，我不小心碰掉的，你别动，我来收拾。”
他的手指碰到她的掌心，滚烫的温度像电流一样窜上来，她猛地缩回手，心脏跳得像要撞破胸膛。
陆知言却顺势抓住她的手腕，把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脑袋耷拉在她肩膀上，
声音软得像棉花糖：“他们灌我酒……说我过生日，必须喝……”呼吸里的酒气混着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扑在她颈窝里，让她浑身发僵。
苏晚星的心忽然就软了。
他喝醉了，眼尾泛红，平日里清冽如寒潭的眉眼染上几分慵懒，像只卸下所有防备的猫。
她扶着他到沙发坐下，转身去厨房倒温水，手在发抖，杯子里的水晃出大半。
递水给他时，他却没接，只是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她，忽然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星星，你今天……好像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