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就那么站着,任由雨水冲刷。
没有人进屋避雨。
没有人说话。
就那么站着,像四根木桩。
雨越下越大,我看到雨水从他们脸上流下来。
不对。
那不是雨水。
是泥浆。
灰白色的泥浆,从他们的脸上、手上慢慢流淌下来。
我的手抖得厉害,差点抓不住窗帘。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第二章
第二天一早,我就冲到了自己的陶艺工作室。
这里是我唯一的避风港。
推开门的瞬间,我愣住了。
我的作品被人动过了。
那件我最珍爱的、还没完成的陶瓶,原本左侧有一个小小的凹痕。那是我故意留下的,因为我觉得完美的东西缺少灵魂。
现在,那个凹痕没有了。
整个瓶子光滑得像镜面,完美得让人窒息。
手法极其高超,比我见过的任何大师都要精湛。
但这种完美让我感到恶心。
"谁动了我的东西?"
我对着空气咆哮,声音在工作室里回荡。
没有人回答。
我需要找个人验证一下自己的想法。
镇上唯一的诊所就在街角。
"医生,我觉得自己有点发烧。"
老医生抬起头,用那双没有温度的眼睛看着我。
他伸出手,冰冷的手指贴在我的额头上。
那种触感让我想起了刚出窑的陶器——坚硬、冰冷、毫无生命力。
"体温正常。"他的声音平板得像机器合成。
我低头看了一眼他的手。
指甲缝里塞满了灰白色的泥土。
干燥的,像是刚从土里刨出来的。
"医生,您的手..."
"没什么问题。"他打断了我,"你很健康,回去吧。"
我转身就跑。
刚冲出诊所,就撞上了迎面走来的王小军。
"晏归!"他热情地揽住我的肩膀,"你跑什么呀?"
我想推开他,但他的手臂像铁钳一样牢牢锁住我。
他凑到我耳边,用没有任何起伏的语调说:
"晏归,不要再寻找'不同'了。'统一'才是最好的。"
我猛地推开他。
用尽全力。
王小军被推得后退了几步,脸撞在墙上。
我看到他的嘴角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缝隙深处,不是血肉。
是深色的、湿润的泥土。
我转身就跑,跑得比昨晚还要疯狂。
第三章
我冲回家,反锁大门,还用椅子顶住了门把手。
整个人瘫在地上,大口喘气。
这不是幻觉。
这不是精神病。
镇上的人都变了。
变成了什么东西。
门外传来了轻柔的敲门声。
"晏归,开门。"
是刘奶奶的声音。
我从小父母双亡,是刘奶奶把我养大的。她的声音温柔慈祥,就像小时候哄我睡觉时一样。
但我现在听到这声音,只觉得毛骨悚然。
"奶奶?"
"是我,孩子。外面不安全,快开门。"
我趴在猫眼上往外看。
刘奶奶站在门外,脸上带着慈祥的微笑。
但她的眼睛一眨不眨。
就像昨天的张大爷一样。
"奶奶,我小时候送您的那只陶猫,您放在哪了?"
这是我设的陷阱。
门外沉默了三秒钟。
"放在我的床头。"
回答是正确的。
但我记得,那只猫的尾巴被我不小心摔断了,断面参差不齐。这个细节,我从未告诉过任何人,包括刘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