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魂归地府:首命竟勾生母魂
身体轻飘飘的,再无半点生前的沉疴重负。我低头,看着自己半透明的手掌,一身玄色鬼差服无风自动,腰间冰冷的铁链触感却异常清晰。
这就是死后的世界?地府?
周围是化不开的浓雾,灰蒙蒙一片,只有脚下一条蜿蜒的石板路通向深处,路旁隐约可见血红色的彼岸花摇曳。
“新来的?”一个冰冷没有起伏的声音响起。
我抬头,一个面色惨白、身着同样黑袍的高大鬼差不知何时出现在面前,他眼神空洞,手里拿着一卷古朴的竹简。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能僵硬地点头。
“编号七四九,你的第一个任务。”他递过竹简,声音像是生锈的铁器摩擦,“速去速回,不得延误。”
指尖触到竹简的刹那,一股冰寒窜入魂体。竹简自动展开,上面浮现出幽蓝的字迹——任务目标的名字、生平,以及……所在阳间地址。
那地址刺得我魂体一震。
那是我家。
而那个名字……是我妈!
心脏的位置猛地一缩,尽管它早已不再跳动。
我死死盯着那个名字,直到幽蓝的字迹开始变淡,如同风中残烛。
不……这不可能……”嘶哑的声音终于冲破了喉咙,带着我自己都陌生的绝望,“她阳寿未尽!我看得见!”
那竹简上,明明白白显示着,她的寿数不该止于此!足足还有二十年!
引路的鬼差漠然看着我的崩溃,仿佛司空见惯:“自愿献祭,转移寿元。符合条例,准予执行。”他顿了顿,毫无感情地补充,“目标对象已将剩余所有阳寿,渡让予其继子。时辰一到,即刻勾魂。”
继子……那个男人带过来的儿子?她才嫁过去几年?为了那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儿子,她自愿去死?连……连等我一眼都不愿意?
我死时,她才四十出头,在病床前哭得撕心裂肺。我才走了多久?半年?一年?地府无日月,我早已模糊了时间,只记得我死时,她鬓角还未见白霜。
巨大的悲恸和一种被彻底抛弃的愤怒瞬间攫住了我。那冰凉的勾魂索在我手中嗡鸣,渴望着目标的魂魄。
“我去!”我猛地攥紧铁索,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如果魂体有掌心的话),“这个魂,我来勾!”
我要亲口问她一句为什么。
鬼差漠然点头,一挥手,浓雾骤然散去,现出一条扭曲旋转的通道,另一端,是我熟悉又陌生的阳间卧室景象。
房间里弥漫着沉重的呼吸声,和一种生命正在急速流逝的粘稠气息。
她躺在床上,盖着厚厚的被子,脸色是一种灰败的蜡黄,眼眶深陷,比我最后一次在病危通知单上签字时见到的还要憔悴,仿佛所有的生机都被抽干了。
才过去没多久啊……怎么就成了这样?
一个少年跪在床边,握着她的手,低声啜泣。
那是我名义上的“弟弟”,那个男人的儿子。
床的另一边,站着一个男人,我的继父,他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我的魂体穿墙而入,悬浮在床边,冰冷地注视着这一切。
他们看不见我,也感受不到我。
时辰快到了。
勾魂索在我手中不安地颤动,发出细微的嗡鸣,指向床上那盏即将熄灭的生命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