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你懂什么！苏家背后是……" "我不管！我已经派人去烧了他们河西的货仓！看他们还敢不敢嚣张！"
她脚步钉在原地，手脚冰凉。河西货仓……她兄长上月才押货去了河西...… 她不敢再听，踉跄逃回绣房，心口怦怦乱跳。针扎进指尖，血珠沁出，染红了未完成的鸾凤眼睛。
那一夜，她无眠。
翌日，噩耗传来。
河西货仓夜半起火，看守伙计皆殒命，其中包括她兄长。尸骨无存。 她眼前一黑，世界崩塌。
李秋玄来找她，她抓着他衣袖，语无伦次："河西……我哥哥……是不是……" 他脸色微变，眼神躲闪，很快又稳住，柔声安慰："婉娘别瞎想，天灾人祸，谁能预料？你放心，以后我照顾你。"
那一刻，他眼底的虚浮，让她如坠冰窟。
她告假出府，失魂落魄回到已成废墟的家。
母亲早已哭晕过去，父亲一夜白头。那个曾经充满欢声笑语的家，顷刻间支离破碎。
几日后，几个陌生黑衣人悄然而至。
"苏姑娘，令兄之冤，家主已知。李家的狂妄，到头了。"为首的人声音低沉，"家主说，姑娘若想报仇，眼下有个机会。"
他们告诉她，李秋玄那一把火，不仅烧了苏家货仓，更误了王府一批极其重要的私货。王爷震怒。
"李家气数已尽。只差一个由头，一个...内应。" 他们看着她，眼神锐利："姑娘在李府，近日可发现什么异常？比如...书房？"
她想起那夜听到的争吵，想起李秋玄的得意与李老爷的惊恐。指甲掐进掌心，渗出血丝。 复仇的火焰，夹杂着丧兄的剧痛，瞬间吞噬了她。
她成了那个内应。
将李老爷私藏违禁书信、李秋玄与边将往来密函的所在，悄无声息地递了出去。
行动那夜，她被提前接出李府。站在远处高楼上，望着那片巍峨宅邸陷入火海，杀声震天。 她穿着自己绣的嫁衣，红得刺眼。
火光照亮她毫无血色的脸，眼中映着冲天烈焰，却流不出一滴泪。 带头的人复命："小姐，李家一百三十二口，尽诛。"
她点头，声音哑得不像自己："带我去看看。"
于是，有了开头那一幕。
她穿着嫁衣，为他送葬，为他钉棺。 看着他那双不肯闭合的眼，亲手擦去他嘴角的血，说出那句淬毒的话。 然后，转身，走入一片虚无。
第三章 苏家大小姐
苏家"找回"了流落在外的大小姐。 她成了苏婉，皇商苏家的嫡女。府邸还是那个府邸，陈设依旧华美，下人依旧恭敬，可一切都不同了。
父亲母亲待她小心翼翼，带着失而复得的庆幸和难以言喻的疏离。他们知道河西货仓的真相，知道她在那场浩劫里扮演的角色，却从不敢问。
每当目光相接，他们总是迅速移开视线，仿佛她是什么易碎的瓷器，或者什么可怕的怪物。
家还是那个家，却空了。
兄长的笑声再也听不见，他的房间保持着原样，一尘不染，却再也没有温度。
她住进华屋，穿起绫罗，享用着山珍海味，却夜夜噩梦。总梦见李秋玄瞪着那双空茫的眼，一遍遍问："为什么？"有时也会梦见那场大火，听见凄厉的惨叫，闻到皮肉烧焦的气味。 她总在深夜惊醒，浑身冷汗，对着铜镜，看里面那个眉眼沉静、却眼底荒芜的女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