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们围着他，七嘴八舌。
“霄哥，你命真大！”
“就是，当时我们都吓傻了。”
“好好休息啊，回头我们再来看你。”
他们待了不到十分钟，就走了。病房里又只剩下陈霄一个人。
他看着天花板，觉得一切都像一场梦。
奈何桥，三七，牛头马面，还有那能当核武器用的一百块钱。
他下意识地抬起左手。
手腕上，空空如也。
陈霄心里一沉。
果然是梦。
是人死前，大脑皮层过于兴奋产生的幻觉。
他自嘲地笑了笑。也是，月薪三千，怎么可能成冥界首富。自己真是想钱想疯了。
一股巨大的失落感涌上来，比身上的疼还难受。
在那个“梦”里，他虽然害怕，但他是“爷”，是“公子”。牛头马面给他下跪，连三七那样的人物，都对他另眼相看。
可现在，他躺在医院，工作可能不保，接下来还要面对一大笔医药费和漫长的恢复期。
他又变回了那个一无是处的陈霄。
奈何。
真是奈何。
他闭上眼，想睡觉，可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全是三七那张清冷的脸，和她说话时，嘴唇开合的弧度。
他烦躁地翻了个身，牵动了伤口，疼得他“嘶”了一声。
手在枕头下乱摸，忽然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他拿出来一看。
是一枚黑色的石珠，上面穿着一根红绳。
和梦里三七给他的一模一样。
陈霄的呼吸停住了。
他猛地坐起来，也顾不上疼了，死死地盯着那根红绳。
不是梦！
一切都是真的！
他攥着红绳，心脏狂跳。他把珠子贴在眉心，闭上眼，心里默念：“下去，下去，我要下去。”
没反应。
他又试了几次，还是没反应。
难道……是自己想多了？这只是个巧合？
陈霄有些泄气。他躺回床上，把红绳攥在手心里。珠子很凉，贴着皮肤，有一种奇怪的安心感。
算了，先养伤吧。
接下来的几天，陈霄过得很平静。除了护士，没人再来看他。他每天就是吃饭，睡觉，发呆。
他把那根红绳贴身戴着，时不时就拿出来看看。
这天夜里，他做了个梦。
梦里，他又回到了那个灰蒙蒙的地方。
还是那条路，那些花。
他快步往前走，心里竟然有些期待。
果然，他又看到了那座桥，那个女人。
三七还是穿着那身青衣，站在锅前，机械地舀着汤。
陈霄走到她面前，咧开嘴，笑了。
“我来了。”
三七抬起头，看见是他，一点也不意外。
“嗯。”她淡淡地应了一声。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陈霄说。
“有这根红绳，只要你的魂能出来，就能找到路。”三-七指了指他手腕上的绳子。
陈霄低头一看，绳子好好地戴着。
“我怎么才能……随时下来？”
“等你伤好了，精神足了，睡着的时候，就能魂魄出游。或者，在你离死亡最近的时候。”三七解释道。
陈霄点点头。
他看着三七，不知道该说什么。气氛有点尴尬。
他想了想，从怀里（魂体状态下，他下意识地摸向自己兜的位置）掏了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