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说啊，她早就知道自己生病，瞒着不说，想拉人和她一起死。」
「没想到，看她平常木木呆呆的，一肚子坏水……」
「活该呗。」
议论声传来，我往他们那边走，想告个别，她们脸色大变，瞬间散了。
我孤零零站在路上，旁边的行人狐疑地打量我。
其实……死前，我只是想被抱一下。
记忆里，我从没有得到过拥抱。
爸爸妈妈要忙农活，大姐，三姐负责帮忙，四姐做饭，我负责照顾弟弟和二姐。
小时候，弟弟很调皮。
我追在后面给他喂饭，白花花的肉他不肯吃。
「弟弟，吃一口。」我求他。
「不，我想吃电视上的肯德基！」他手一挥，把饭碗打泼。
我只能重新给他盛，一遍遍哄。
他吃完，我心疼地捡起沾了泥巴和鸡屎的饭菜，用水冲冲。
开心地吃掉。
我很久没吃肉了。
家里每次做肉，弟弟三块，二姐一块，爸妈一块。
我和另外两个姐姐眼巴巴地看。
二姐傻，但她爱我。
她会留半块肉，说——
「妹妹，你吃。」
弟弟摔跤了，生病了，爸爸妈妈会打我骂我——
「这么点事都做不好。」
「一点都不讨人喜欢。」
「弄伤了你弟，你怎么不去死……」
我是很笨，长得不漂亮，性格又内向，所以，老天爷才要我年纪轻轻就死掉吧。
我眼睛有点酸，低下头，眼泪一滴滴落下来。
从小到大，想哭的时候，我就低下头。因为爸妈看我流眼泪，会不高兴，会打我。
穷人家的孩子，哭，都没有资格。
我垂眸看到，瘦骨嶙峋的腿和越来越大的肚子，像小丑。
「姐姐，你怎么了？」一个小朋友从我旁边走过。
「没事。」我慌忙擦泪，怕自己的丑样子吓到她。
她突然牵起我的手，「姐姐，别哭了。」
她拿出一颗糖，笑嘻嘻递给我，好奇问，「牌子上写得什么呀？」
我还没开口，后面赶来的家长拉她走了，临走前，瞪了我好几眼。
我又低头，不敢看他们。
等了一下午，没有人来抱我。
但我很满足，回出租屋路上，我剥开那颗糖，细细咂摸。
「好甜啊。」
8.
我的身体越来越不好。
晚上，我吐了一大口血。
准确来说，应该是血块。
「应该是内脏哪里坏了吧。」我想。
「看来，第四个愿望实现不了了。」我对直播间苦笑。
现在是凌晨三点，直播间没有回应。
过了会，一个名为「清晨一缕阳光」的id为我刷了几个礼物。
「感谢清晨一缕阳光的礼物。」我强打起精神，学着网红回答。
【加油啊！】
「我也想……但时间来不及了。」
9.
我的第四个愿望，说来你们肯定要笑我。
我一直是个笨孩子，学习再怎么努力，也没什么进步。
家里负担重，高中没毕业就辍学打工，大姐学习好，一样没读完高中。
在厂里上班很无聊，我唯一的消遣是刷刷手机，看看萧辰的朋友圈。
萧辰是村里唯一的研究生。
他住在我家隔壁，家里在村头开了间小卖部，小学初中都和我一个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