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魔山下
第一章 落霞村的禁忌
嘉靖年间，浙东深处有个村落，名唤落霞村。村后横亘着一座黑黢黢的山，山尖常年裹着云雾，村民都叫它“封魔山”。
村里的孩子从小就听长辈说，封魔山里藏着吃人的怪物，山腹有仙人设的封印，谁要是敢进山，轻则丢魂，重则丧命。可这话听在阿辰耳里，只当是老人们哄小孩的戏言。
阿辰年方十六，是村里最调皮的后生，一双眼睛亮得像淬了星，总爱领着同村的阿武、阿瑶闯祸。阿武比阿辰大一岁，生得壮实，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阿瑶是个姑娘家，却不似别家女孩那般娇弱，胆气比好些男孩还足，手里总攥着个绣着桃花的帕子，帕角磨得发毛也舍不得丢。
这日傍晚，村口老槐树下，族长——也就是阿辰的爷爷，正坐在石凳上抽旱烟。烟杆是老竹做的，铜烟锅泛着包浆，烟雾一圈圈绕着他花白的胡须散开。阿辰、阿武和阿瑶蹲在不远处的草垛旁，手里把玩着刚摘的野山楂，听着爷爷跟几个老汉说话。
“昨儿夜里我起夜，瞅见封魔山那边有绿光闪了三下，”一个老汉皱着眉，声音发颤，“怕是山里的东西要不安生了，你们可得看好家里的娃，别让他们往山边凑。”
爷爷磕了磕烟锅，沉声道：“老陈说得对，封魔山的禁忌不能破。当年我爹在世时就说，那山腹里的封印连着咱们全村的命，谁要是敢碰，就是给全村招灾。”
阿辰听得不耐烦，偷偷捅了捅阿武的胳膊，压低声音：“你说，山里真有怪物？我看就是老人们编瞎话，怕咱们去山里掏鸟蛋。”
阿武嚼着山楂，咧嘴笑：“我也觉得是！前儿我还瞅见山脚下有野兔子跑，要是有怪物，兔子早被吃了。”
阿瑶也凑过来，帕子在手里绞了绞：“可我娘说，她小时候有个后生进山采草药，再也没回来，后来村里在山涧里找着他的鞋，鞋上还沾着黑血。”
“那说不定是摔死的，被野兽啃了，”阿辰摆了摆手，眼里满是不屑，“我跟你们说，明儿咱们偷偷进山，去山腹里瞧瞧，要是能找到那什么封印，咱们就把它拔了，让老人们瞧瞧，根本没什么怪物！”
阿武眼睛一亮，拍着大腿：“好！我跟你去！”
阿瑶犹豫了一下，咬了咬唇：“要是真有危险怎么办？”
“能有什么危险？”阿辰拍着胸脯，“有我在，就算真有怪物，我也能打跑它！”
阿瑶看着阿辰笃定的样子，终是点了点头：“那……那我也去，我帮你们看着点风。”
三人约好，第二天天不亮就从村西的小路进山，谁也不告诉家里人。
当晚，阿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想起爷爷白天的话，心里竟有了一丝莫名的紧张，可一想到能证明老人们的话是假的，那点紧张又被兴奋压了下去。他摸了摸枕头下的柴刀——那是他爹去年给他打的，刀身磨得锃亮，他想着，要是真遇到野兽，这把刀也能派上用场。
窗外的月亮挂在封魔山的山尖，云雾裹着月光，竟透出几分诡异的青灰色。阿辰盯着那抹青灰，不知不觉间，竟睡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