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泪，终于像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滑落。
“妈，我，我这边还有点事，我先挂了。”
“哎，好好好，那你先忙你的。记住了啊，时间地点定下来，立马告诉我们！”
挂断电话的那一刻，我再也忍不住，捂着脸，任由自己发出压抑的、痛苦的呜咽。
念念被我的动静惊醒了，睁着那双清澈得像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我。
他伸出小小的、肉乎乎的手，摸向我的脸颊，仿佛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安慰着伤心的妈妈。
“念念，你的外公外婆那么爱你，可是……他们却连见你一面的资格都没有。”
我一把将儿子紧紧抱在怀里。
“妈妈真没用，连自己的父母都保护不了。”
就在这时，房门被“笃笃”敲响了。
“苏晚？”是婆婆许琴的声音，隔着门板，显得有些尖利，“我和思思要去酒店最后确认一遍流程，你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吗？”
我深吸一口气，用手背胡乱地抹了一把脸，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
“没有，你们去吧。”
“那就好。反正你对这些场面上的事，也不太懂。”
许琴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和胜利的炫耀。
我听到她们在客厅里的对话，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地传进我的耳朵。
“妈，昨天苏晚那个态度，真是气死我了。给脸不要脸。”是小姑子顾思思的声音，充满了鄙夷。
“由她去。反正这事儿已经板上钉钉了，她再闹也翻不了天。她爸妈不来，正好，省得拉低了咱们宴会的档次，场面才干净。”婆婆的声音冷冰冰的。
“就是！你没看到上次家庭聚会，她妈那个样子？穿得土里土气的，一桌子人聊奢侈品、聊海外投资，她连一句话都插不上，就知道埋头猛吃，真丢人。”
“有些人啊，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骨子里就带着那股穷酸气，怎么也改不掉。既然看不上我们这些生意人，那就别来沾我们的光。”
“妈你说得对，有些人就是不识抬举。嫂子自己在证券公司上班，年薪是不低，可那架子也大得很，总觉得自己比我们高人一等。”
“她收入是不错，这点我承认。所以啊……”
婆婆的声音突然压低了，像是在说什么机密。
“……这次的费用……”
我猛地竖起耳朵，屏住呼吸，想听得更清楚一些。
但她们已经走到了玄关，后面的话，被关门声隔断了。
费用？
她们在讨论什么费用？
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像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我淹没。
四十桌的满天星宴会厅。
鎏金华府的顶级规格。
这一场下来，费用绝对是个天文数字。
难道她们……她们想让我……
不，不可能！
我拼命地摇头，想要甩掉这个荒唐可怕的念头。
这是他们顾家为了给自己脸上贴金，为了给顾正雄竞选造势而办的宴席，怎么可能让我来出钱？
可是……
我猛地想起了昨天，他们一家人谈到费用时，那若有若无瞟向我的眼神。
想起了小姑子顾思思刚才那句意有所指的“她年薪是不低”。
一个可怕的、完整的逻辑链，在我脑中瞬间形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