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为了你们几个亿的盘子，就可以心安理得地牺牲我父母的尊严？”
“不是牺牲，晚晚，是……是暂时的委曲求全。等爸竞选成功了，一切尘埃落定，我们再想办法，加倍地弥补。”
又是“弥补”。
我抱着念念，只觉得从未有过的孤独和荒谬。
“你觉得，这种刻在骨子里的伤害，是能‘弥补’的吗？”
“顾明哲，我嫁给你四年，为你这个家忍气吞声了四年，你们，有哪怕一秒钟，真正把我当成自家人看过吗？”
他张了张嘴，喉结滚动了一下，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爸妈，他们到底做错了什么？”我的声音越来越激动，抱着念念的手臂都在发抖。
“他们勤劳朴实，善良正直。他们唯一的‘错’，就是没钱，没地位，没法给你们顾家的门面镶金镀银，配不上你们那高贵的‘精英圈子’！”
“晚晚，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什么样？”我猛地打断他，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母狮。
“你告诉我！我父母到底哪一点让你们看不起了？是我爸开了一辈子货车，满身的机油味，丢了你们的人？还是我妈信佛念经，吃斋茹素，让你们觉得土气，上不了台面？”
顾明哲被我一连串的质问，问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我抱着念念站起来，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窗外，夜色深沉如墨。
远处的霓虹灯，像一颗颗冰冷的钻石，闪烁着不带一丝温度的光芒。
我想到此刻的父母，他们也许正在灯下，兴高采烈地为外孙的满月宴准备着新衣服，满心欢喜地，等待着我那个报喜的电话。
我的心，疼得快要无法呼吸。
“顾明哲，你知道我妈昨天在电话里跟我说什么吗？”我没有回头，声音飘忽得像一缕青烟。
“她说，她已经给你儿子买好了全套的新衣服，还特意去金店，打了一个长命锁。我爸，为了参加外孙的满月宴，把他最赚钱的那条长途线都跟人换了，宁可少赚几千块，也要空出时间来。”
身后，传来顾明哲沉重的叹息声。
“他们每天都在微信上问我，具体是哪天，在哪个酒店。我……我一直骗他们，说还没定下来。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开口，告诉他们这个残忍的真相。”
我的眼泪，又一次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你知道这种感觉吗？眼睁睁看着自己最亲的人，满怀期待，你却只能用一个又一个的谎言去欺骗他们，去践踏他们的爱。”
“晚晚……”
“你们伤害的，不仅仅是我爸妈，还有我。”我猛地转过身，用尽全身力气，直视着他的眼睛。
“从今天起，顾明哲，我苏晚，算是把你们这个家，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
念念在我怀里似乎感受到了我的痛苦，小嘴一撇，又想哭了。
我赶紧轻轻地拍着他的背。
“我不会再强求你们改变决定。”我擦干眼泪，一字一句，说得异常清晰。
“但从今往后，你们也别再指望我，像以前那样，对你们摇尾乞怜，逆来顺受。”
顾明哲想说什么，但我已经不想再听任何辩解。
我抱着念念重新坐回床上，背对着他，形成一个拒绝沟通的姿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