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考成绩出来那天，他把 372 分的成绩单揉成纸团塞进裤兜。父亲正在饭馆后厨杀鱼，鳞片溅在围裙上，像撒了层碎银。"差三分。" 苏明哲踢着墙角的砖块，声音比蚊子还小。父亲手上的刀顿了顿，鱼的血珠滴在水泥地上，晕开细小的红点："没事，爸托人。"
择校费交了两万八，是饭馆三个月的净利润。父亲拍着他的背说 "好好读" 时，手掌的温度透过衬衫渗进来，带着鱼腥味和洗洁精的柠檬香。苏明哲拿着崭新的录取通知书，转身就钻进了游戏厅，直到天亮才出来，根本没看见父亲蹲在饭馆后巷抽烟，烟蒂堆成的小山在晨雾里泛着灰光。
大学四年，他的课表上永远画着红叉。宿舍熄灯后，楼道里总回荡着他打游戏的嘶吼，键盘敲击声像密集的雨点。父亲每月寄来的生活费，一半变成游戏币，一半换成网吧的通宵券。有次母亲来学校看他，在网吧角落找到他时，他正为输掉比赛摔耳机，母亲没骂他，只是摸出个保温桶："你爸炖的排骨，还热乎。"
毕业那天，父亲想让他接手饭馆，他嫌油腻；介绍去亲戚的公司当文员，他嫌枯燥。"我同学都去创业了。" 他把简历扔在桌上，塑料封面在玻璃茶几上划出刺耳的声，"你给我五十万，我也开家传媒公司，保准一年就回本。"
公司开在商住两用的公寓楼里，三室一厅被隔成六个工位。他雇了三个网红拍短视频，内容是在商场里假装晕倒看路人反应，点击量最高的那条，是他自己没掌握好力度，后脑勺磕在专柜的玻璃柜上，血顺着脖颈流进衬衫。粉丝在评论区刷 "心疼"，他却对着屏幕骂骂咧咧："早知道磕重点，说不定能上热门。"
解散员工那天，他用剩下的钱请大家吃火锅。红油翻滚的锅里，有人小声说："苏哥，其实你爸的饭馆生意挺好的，昨天我路过，排队排到马路牙子。" 苏明哲夹起的毛肚掉回锅里，溅起的油星烫在手腕上，他没像往常那样跳起来，只是盯着锅底的泡沫发呆。
三十岁生日那天，他被房东催着交房租，才想起该回家看看。饭馆的玻璃门上，"苏记小炒" 的 "炒" 字掉了一半，风一吹就晃悠，像随时会彻底脱落。后厨的抽油烟机嗡嗡作响，像只垂死的蝉，父亲的背比门框还弯，正给客人端酸菜鱼，围裙上的油渍亮得反光，在灯光下泛着琥珀色。
"爸，我回来帮你吧。" 这句话在喉咙里滚了三圈，却被手机提示音打断。高中同学在朋友圈晒出上市公司的工牌，定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