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后失明的我，连给女儿喂口奶都要摸索半天，婆婆柯芳却突然牵着一只金黄色的大狗闯进家门。我左手托着女儿顾念安的小脑袋，右手攥着奶瓶，瓶口第三次没对准她的嘴时，那只狗的爪子轻轻搭在了我的膝盖上。我心猛地一顿 —— 这毛茸茸的触感，还有婆婆身后那沉甸甸的牵引绳，不会是导盲犬吧？
柯芳的声音从门口方向传来，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温柔：“灵芸，你今天感觉怎么样？”
我本能地抬头朝声音来源看，可下一秒就想起自己的眼睛早已看不见，赶紧收回目光，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妈，我挺好的。”
就在这时，一阵 “汪” 的狗叫声响起，我忍不住皱起眉。
柯芳连忙解释：“这是暖阳，导盲犬。你白天一个人在家，我和顾衍总担心你。”
那些话像一股暖流，顺着耳朵钻进心里。我伸手摸了摸暖阳的头，它温顺地蹭了蹭我的手心，尾巴轻轻扫过我的手背，带着点湿润的鼻息。
我却还是犹豫了：“妈，我 hardly ever 出门的。真的不用这么麻烦。”
我太清楚导盲犬的价格了。上次顾衍从医院接我回家时，曾提过一嘴：“导盲犬训练成本很高，一只得好几万。” 后来我偷偷让语音助手查过，最便宜的也要三万起步。我们家虽然不算差钱，但也没必要花这个冤枉钱。
柯芳走过来，帮我把顾念安抱起来。小家伙在她怀里蹬了蹬腿，居然没哭，反而咯咯笑了两声。“傻孩子，你是我们顾家的宝贝，就算不出门，有个伴儿也好啊。”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你现在还在吃降压药，奶水里有药性，念念喝了不好。我先把她带回我那边照顾，等你药停了，顾衍再把她送回来。”
我摸了摸顾念安的小手，她的指甲盖小小的，软乎乎的，像颗小珍珠。“那…… 念念晚上要是哭了怎么办？”
“放心吧，” 柯芳笑了，声音里满是底气，“我带顾衍的时候，他比念念还能哭。你就安心歇着，跟顾衍好好过过二人世界。”
我没法反驳。自从失明后，我连顾念安哭的原因都判断不出来。她饿了、尿了、还是不舒服，我只能一遍遍摸索着换尿布、试奶瓶，好几次都把自己急出一身汗。柯芳带走她，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我点了点头：“那就麻烦妈了。”
柯芳抱着顾念安，又叮嘱了暖阳几句 “好好照顾主人”，才转身离开。门锁咔嗒一声关上后，屋里只剩下我和暖阳。我摸着沙发扶手站起来，暖阳立刻贴到我腿边，像个小保镖。
其实柯芳待我一直很好。
去年我生孩子突发脑出血，在 ICU 躺了半个月。那时候我还没完全失明，只记得每天醒来，都能听到柯芳在病房外跟护士聊天的声音。“我儿媳妇不容易，你们多费心盯着点。”“她喜欢吃苹果，麻烦你们帮我削一个递进去。”
后来我眼睛彻底看不见了，柯芳更是天天往医院跑。她不会说什么漂亮话，只是坐在我床边，给我剥橘子，跟我讲顾念安的小趣事：“念念今天会抓拳头了，跟顾衍小时候一模一样。”
同病房的张阿姨总说：“灵芸，你真是好福气。现在多少婆婆，生了孙女就甩脸子，你婆婆还这么疼你。”
